几十天后，博乙再次出现在度假别墅里，板着脸，精神憔悴。
“赫尔，你不该这么做。”博乙说。
“你是指，我当你的渡假别墅是自己家？”年轻的赫尔指着自己的睡衣，又很顺手地将博乙珍藏了几百年的酒倒上，杯子呈现金子般的光泽。
“你居然真的把那份报告上传到星球联盟的信息库！现在各个星球都疯了，以前虽有过质疑基因重组技术的言论，但从没像现在这样！赫尔，你是准备让整个汉尔德给你陪葬？！”博乙语气强烈，带着恐惧、激动。
“首先，博乙阁下，我从不做虚假唬人的事，我确实上传了资料，而且也说明了这点，只是你当时处于高度的情绪中而没在意。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还是来谈谈，你与美贝卡女王连线的结果如何吧。”
“不重要？！你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星球联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汉尔德出一位伟大的年轻人，用严谨、扎实的理论，从各个方面证明，原始分子就是对抗因基因重组技术而存在事实！还说不重要？！”
“此时一定有很多人想见我，像您一样。”
“是的，恨不得当场掐死你，在还有机会向克塔1号放把火之前。”
“看，大家都还是非常理智的，基因重组技术存在缺陷的流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只是用理论公式表达出来，证实这个事实罢了。他们会理解的，毕竟，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博乙初来时的火被赫尔三两句看似宽慰人的话给煽灭了，无力地坐在一边：“真是愚蠢。”
“人造人从来都不愚蠢，只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甚至连勇敢者提出的可能性，都盲目否定，有谁会愿意相信自己的人种有问题？那不等于在说我是废物，否定自己？”
“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
“一直以来，毁灭这些流言的，不是人们的懦弱、盲目地拒绝、不相信，而是克塔1号星球的掌权者，是他们封锁了所有消息，派出许多能言善辩的言者，撰写大量的报告，将这些流言向相反的方向越描越黑，越描越失真，所以才没人愿意看它。除了越描越黑，他们还将这个致命缺陷包装成一个吸引人的课题，与原始分子捆绑，把人的注意力成功地贴在了原始分子的部分。”
“美贝卡女王承认了这些？”
“不，正如你所说，茜斯拉一族只是克塔王室的一个分支，核心机密所知有限，克塔1号星球毁灭时，已将所有的真相化成碎块，变成微尘。”
“看得出，你已找出其他证据，克塔1号的掌权者们无法销毁其他证据。”
博乙将一份资料在赫尔面前展示开：“这是从汉尔德历代国王们的个人隔离的信息库里的找到的，即使是用汉尔德最高级别的机密权限也无权查看，除了国王。第20代，23，27，31，33……克塔1号虽然灭亡了，却将整个星球联盟掌控在手里。你说，我是不是愚蠢，居然一直相信着古老的训言。”
赫尔没有理会博乙的自嘲，而是任意地浏览着所有的资料，像个好奇地学生。
“看得出，克塔1号的掌权者下了很多功夫，把基因重组的缺陷问题分成若干，逐一引向不同的方向，比如早期的基因自我修复问题，他们提出基因重组时，要把带有酶的基因控制在5%以下，这样有助于身体自我修复的恢复；还有第28代时，提出人体内铁元素的含量问题，这点，很隐讳，有点科学常识的都知道了，这关乎人体内磁场单位数量稳定的问题，不稳定的人造人，已经用他的死亡证实，想健康的活命，必需维持9个磁场单位，不能多，不能少；第33……克塔1号在灭亡前，对汉尔德君王提出的一道关于人造人的建议——寻找原始人类，掌握基因，并，并与之结合？！这么明确的建议，分明就是指向地球的人类！”
“是的，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断地派人去宇宙各个角落远行的原因，直到找到地球。”
“如果只是想了解人类的基因与人造人有何不同，怎么会需要那么多人？如果元子商的话是真的，汉尔德至少从地球上采集了几千人，足够研究几千个来回了。”
“赫尔，你并不是研究生命体的专家人士，并不明白，这个过程有多艰辛，多漫长。从汉尔德从地球上采集的第一个人起，我们已经实验了数十万起实验，所有！你能想象的，不能想象。只要有人提出，哪怕是理论上说不通的方法，我们都尝试了。实验结果最好的是，两者成功地孕育出合体，在母体里，却未足月胎死腹中；最差的结果是两者不相融而死亡，商子带回的人种，大部分都是这种结果，其中一小部分是在实验中折磨而死。朝歌算是幸运的，她既没有因体内有人造人的精子而死去，也没有与人造人创造出结合体，寿命和健康却不断地向人造人发展。这让我又看到了希望，请你理解，作为汉尔德的国王，我最重要的工作，除了维护汉尔德的和平，就是找到对抗原始分子的方法了。可是，老赫尔，把一切都毁了！是他一手创作造了朝歌，让她始终维持在少女的状态，又是他，结束了她的生命，只因为她的一句话。”
“什么话？”
——
“赫尔，每次实验过后，我都感受到生命在从我身体里流失。”朝歌说。
“你能感觉到？”老赫尔问。
“是的，我感觉自己被风包围着，云卷着我浮在空中，脚无法着地。”
“各项实验指标显示，与你来时差不多，你是很健康的小姐。”
“赫尔承认吧，你只是让我的身体年轻，并没有延长我的寿命，我能体悟到自己已经成为一百多岁的老婆婆。来这儿之前，我一直害怕自己变老、变丑，可当我真的该变老时，却还是少女的样子，这又让我很不安。”
“为什么？这难道不是你一样想要的吗？”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汉尔德没有。”
“说出来，我会尽自己的能力找出来，尽管，你说我只是让你的身体年轻，并没有延长人铁寿命的话，听着让我有些伤心。”
“我一直不知道，可现在我知道了，在这里，我从没见过哪位女性会对男性产生爱意、结婚生子。我想要的这个，在汉尔德没有。”
“朝歌，你该明白，我们不需要像动物一样，为了维持生命的延续而与异性结合，这些事情，都由基因重组技术完成。”
“是的，久而久之，这里的男人与女人并无区别。也许，你会笑我愚蠢，可我不得不告诉你实话，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
“因为她的一句‘要死了’，老赫尔就遵从她的所谓‘遗愿’，将她的生命剥夺。”博乙说。
“那你就没有怀疑过，朝歌说的是真的，她的生命真地走到了尽头？”年轻地赫尔这么问。
“是的，我早该知道，老赫尔一直在欺骗我，我怎么会相信托尼奥温的继承人的话！”
“什么？！你是说，我，老赫尔，都是继承自托尼奥温的基因？！”
可想而知，当时的年轻的赫尔有多震惊，包括听到此处的我和黥壹。我内心一直猜测的是，元子商和元子姬才是托尼奥温的后代，却忽略了，事情从来不会按预想的情节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