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五百年的回眸一笑,才换来今生的相遇,我不相信前世今生的轮回转世,但我相信缘分,我用我的方式回忆一下“缘分”与“相遇”。
某次群聊,一学法律的同学告诉我自从那次把我的头打烂以后,就再也没有打过架,我笑说他太邃了,一位做律师的同学说小升初时他抄写我的一道应用题才考到那个学校的,我知道他在感叹命运的变数,可我早已不足为奇,我们举着“理想”这个高尚的旗帜用尽一生的气力去追求的不过是我们贪钱好色的本能反应。怀念过去是人类某个时间段基于生理条件的本质反应而已。
细梳历史都是以读书求仕途,如果你非要说高二哥会踢球踢到了太尉,那我告诉你高二不光会踢球也是识文断字的流氓太尉,况且那都是特咧。
对于学生时代的记忆有很多人都有写过,包括鲁迅先生也写过《三味书屋》,当然我可不会迟到了在课桌上刻下“早”字来警示自己,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名人与俗人之间差距就是态度问题,反正无论早晚自习还是上课我都会偷偷看《天涯明月刀》《孤星传》《独孤九剑》之类的武侠奇书幻想着自己可以做一个西门吹雪或者楚留香的浪荡子,武功盖世又风流倜傥,有一次看的太入迷被班主任从后门发现收走了那本《孤星传》害得我赔人家两周的伙食票。
我们那个学校是个新学校,我们入学那年只有初一和初三,初三是补习班,学校坐落在离县城东南方向三公里左右地方,那时县城还没有通公交,大多乡下孩子坐着奔奔车(农用三轮车,车上架着二十公分宽的木板,在搭上一块布,夏天凉,冬天凉爽)来去于县城于乡下。我喜欢城市,虽然不大的县城,我喜欢县城的一切,哪怕是县城河边电石厂冒出的黑色烟雾都是那么美。
那时特别羡慕城里的同学,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他们见过我们不曾见过的,班里转来了一个黑黑的戴着眼镜的女同学姓铁,每次她做她父亲摩托车的时候都是做着不是骑着的,样子很淑女范,元旦时她从家带来了一个黑人小伙边唱边跳的MV光盘,我随压抑着心中的好奇感,但还是被那光盘里的音乐和舞蹈所震撼。铁同学用轻蔑的表情告诉我们说那个黑人小伙叫叫迈克.杰克逊。这个世界有你重新认识的起点,也许是你从书本上得不到无限幻觉的东西。
就像小时候老师布置一道作文题,你的理想是什么?大部分人都是当科学家和工程师之类的,我们所处的环境给予我们局限性的思维方式,认为只有科学家和工程师才能改变世界,我承认科学家与工程师对人类社会的贡献,但我也不否认其他行业对人类所带来巨大的影响。我在想是谁在为我们画了一个理想世界之外的圈,儿时的理想没有了也不坚持了,让我们还有些卑鄙无耻的讲述自己的生活。扯得有点远,继续我们的学校的事。
到了县城在徒步走到学校,走学校时会经过一个桥,叫北沟桥,桥下黑乎乎污水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河道两侧全是白色的塑料垃圾。
当然也有家庭条件好点的骑摩托车载着孩子送到学校,我说过学校是新学校,不是楼,是瓦房面南朝北,最北边是教室和教学办公室,南边是学生和住校老师的宿舍和灶房,中间是空旷的操场,操场还是松软沙土地地上还长满一种叫八角金盘的植物,我们俗称八角子(ba,jue,zi)当然这时不是你显摆你骑摩托车的时候,因为会让你快乐的骑着进来沮丧的推着回去。
学校是新的当然大部分老师也是新的,我所说的新老师是刚毕业比我们这群毛头小孩大不了几岁的,但绝对是怀揣着激情与梦想的的年轻人,雄赳赳气昂昂的也想在教育事业跨上新的高度,可最后发现体制内的两级分化状态让他们丧失了信心,就像北沟桥下散发着恶臭污浊的水一样,流淌了几十年大家路过时都会闻到刺鼻的味道,你又能改变什么呢?还是改变自己吧……!随波逐流才能有口饭吃。记忆中的老师无论男女大多数都戴着近视镜,那时天真的认为那是文化人的标志性配件,全校只有一个体育老师,好像姓周,他那硕大的胸肌看上去比女人的**还要大,有次他打篮球我看他的胸肌在跳动,莫菲他练的了绝世武学神功抖奶神功,还有一位走起路像大鹅,肚子朝前屁股向后走起路路来身体前倾两只手一前一后的摆动,我不知道哪位教师的名字,好像是外地人,只是记得有一次峰仔同学在学他走路样子时被他撞个正面,那尴尬只有峰仔同学自己才能体会。哦!差点忘了我那个大个子同桌,有虎同学,瘦瘦的高高的每次都是他父亲骑着摩托车载着他来学校,骑在摩托车上比他父亲还高出半个头,用一种植物麻杆比喻他在形象不过了,每个月考我们俩的成绩总是排在全班第一和第二(倒数第一)不过,麻杆老兄是个正直的人,一到上课时间我在偷看梁羽生他从没打过小报告,用《西厢记》中的一段话形容我俩在合适不过了,厮觑定隔墙儿酬和到天明,自古惜惺惺。这些年在没遇见过麻杆兄,哪怕是偶遇也行。
不管相遇与否,只要活着就好,有一次和吉吉聊天,从他口中得知和我们同宿舍的黑小田同学N年前在放羊的途中去世了,我除了感慨世事无常的变化,却又无可奈何,黑小田定格在我脑海中永远是生活委员的形象,可我一直想象着黑小田拄着羊鞭面向西方半跪的姿势,就像电影《双期镇刀客》里土匪头子一刀先挥刀砍人的姿势,土匪杀人为了吃饭活下去,生活委员放羊也是为了吃饭活下去,人生不是童话故事,无论选择那种方式度过,都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无论选择那种方式即便是你不喜欢的方式,转眼回望除了生死其他都无关紧要。
人在无意识死亡面前是毫无恐惧感,相对而言在有意识死亡面前是恐惧感让人焦虑烦躁让死亡提前了,据说玲同学得了一种癌症,看见她患病时的强颜欢笑的视频让人唏嘘不已。那个不爱说话,腋下总是夹着两本书,走路匆匆忙忙的丫头……十年的寒窗苦读终于熬到就业,也有了心爱的伴侣,本应香樟树下品茶读三毛,读到深情处还会依靠在丈夫肩膀上撒撒娇,三十岁芳华正茂的年纪清醒洒脱的生活如同雨后的彩虹一样被微风一吹便折断了。
那段时间我正和一个在青海支教女老师打的火热,很巧的是那位支教和同学同名同姓。
我们那时也有支教,最有印象的支教老师是教我们历史和政治课哪位,我记不得名字,只记得个头不高戴个眼镜,齐耳的头发,讲课时总是微微昂起头,声音大却很绵,每次到她讲课的时间段我总是很认真的听完。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感反正就是喜欢那个支教女老师的课。
有一次碰见她和一个男老师手拉手显得很亲密的样子,心里莫名失落,有想伸手凑拉她手男老师的冲动,还好当时胆子小。牵她手的也许是珍爱,那时还不懂成年人世界的爱是什么样子的。
“爱”似乎不分年龄段,同宿舍的龙大同学写得一手好字,每次办黑板报或者有同学新作业本发下来都会请龙大写,龙大除了写的一手好字外,还会向隔壁班莲同学送秋天的菠菜(暗送秋波)。每晚熄灯后都会讲他与女同学的事,偶尔也会边讲边做着大多男同胞青春期做过的事,看着他射出白色的液体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也将证明一堂生理卫生基本知识的讲解宣告结束,曾看过一部三级*****,忘记了叫什么名字,里面有一段在我看来是经典的台词,情与欲是相连的,有些人是情与特定的人相连的,孔夫子也说过一句流传千年的话,食色性也。性与吃饭一样是人性本质的东西可以无师自通。
我曾把龙大的爱情故事当做荤段子添油加醋的讲给美子听,美子沉默一会儿突然问我,谈情就是为了睡,睡就是为了发泄,我反问道在你看来呢?追求心灵沟通和理性的精神上的纯洁爱情吗?拜托我没有你那扎在土里还散发着高傲的气质,在你那高学历掩盖下虚伪的占有欲,我就是他妈的为了活着而活着,就是他妈的为了睡觉而睡觉。
忽然有一段时间我厌恶学校的生活,我更厌恶几何图形和数字,我想寻找我的武侠梦我的江湖,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那片熟悉的热土,曾让我厌倦而又热爱的土地,当我坐上南下的列车,心中没有了兴奋与冲动,莫名的失落感让我提不起精神。
到达广州后我在一个鸡鸣巷的地方落了脚,鸡鸣巷可不是站街的鸡鸣巷,据说清末时,这里都是全国各地来码头讨生活的苦工,有一只鸡天天在那鸣叫,闹的苦工们睡不好觉,码头讨生活的苦工对此非常烦恼,都想抓住宰了那个鸡,但那鸡跑的很快,有一次一个苦工正在追鸡的时候,鸡跑到刘婆正在补的鱼网里了,但在苦工们围住此鸡时此鸡归西了,故此得名“鸡鸣巷”
梅姑是林子和海平的房东,当然也算我的房东,梅姑是潮州人,梅姑除了收房租外,每天都泡在证券交易所看股票,每天与她为伴的是她那条黄色的狗,有时她会站在楼道里冲着她的那条狗用我们听不懂的潮州话嚷,房客们似乎习惯了她在楼道里的嚷嚷声,我问林梅姑嚷什么?林子告诉我说她在骂狗是个婊子,不知廉耻的骚货,最好不要在外面勾引公狗。四月份的时候梅姑的儿子回来了,娘俩见面没有激动像是陌生人一样,虽然听不懂她们的方言,但可以从表情看出关系很僵,中午我在房间吃饭时听到他们母子在房间里的吵闹声很大,不一会儿梅姑的儿子背着挎包走了,梅姑的房间似乎有砸东西的声音,然后像是哭丧一样的嚎啕大哭声。
林子说他常常梦到翻越家乡的山,又翻越了更大更远的山,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林子把这两句诗词吟出来,盯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巷子沉思。
林子高三那年母亲意外去世,在母亲去世不到一百天时,父亲又娶了临县的一个寡妇,林子提着斧子砸坏家里所有的物件,他告诉我说那时他想杀人,但不知道杀谁,他想放火烧掉那个家,他说如果母亲活着他会考上大学,如果他不和父亲闹也会考上。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如果”。
林子在街道里摆地摊,是那种现场可以印图像的半袖,他的每件半袖上都印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外国中年男子的头像,后来他告诉我那个人叫切.格瓦拉,林子有一本《摩托日记》珍藏版,锁在他的柜子里,其他书随便翻唯独那本《摩托日记》只有他看时才会拿出来,他常以秀才自居如今沦落这般地步只是为当初的冲动买单,他鄙视过自己的理想,但他还是歪歪扭扭写了“面对现实忠于理想”八个大字挂在墙上。
海平和林子租下了楼下的库房准备开个录像厅,让我辞掉洗衣厂的活,让我帮海平送碟片,海平本来就是贩卖碟片的,这下又开录像厅忙不过来,让我过来帮忙,当然工资和洗衣厂的工资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