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的都城,拥有世间最安逸的年岁!
无论是什么时候,在都城里面都应当有无谓世间纷扰的欢愉。那怕这种快乐仅仅出现在百姓身上,也依旧非常适用于帝国,大秦帝国的宗旨不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吗?
世间诸国随着秦国文明的传播,在几十年来,每年岁末年关的佳节也越来越受到诸国的重视。连是多年前发动入侵秦国的诸国领袖圣地,也对过年的佳节多有推崇,年年不落地在西方诸国中宣扬着他们的信仰,宣扬着他们领悟总结出来的独特见解。
当然这种见解,无法传播到大秦帝国。
帝国的圣地在不可知的世外,即便是西方诸国和漠北王庭世外圣地,也依然不敢贸然针对或出手。或许帝国的世外圣地是世间最平和仁善的圣地,却也无法使人忘怀那仁善平和后面的可怕恐怖。
年关到了......
天圣十九年就在转瞬之间。
在诸多百姓心中,佳节是需要铭记和欢愉的,更加让他们期待的还有来日不远的学宫招生。一跃龙门的机会,很多人时时刻刻盯着,即便是自家无人,也会推荐邻里乡亲去看看,说不定有些机会。
学宫显得静默,整座城里处处张灯结彩,满是欢乐祥和。
夜色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林亦提上了半坛老酒,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尽量打理整洁,免得给别人造成些不快的影响。至于半坛老酒的情况,他实在是真的无能为力,半分钱能难倒英雄汉,何况他这不是英雄汉的人,更是被钱财难得抓耳挠腮。
本该报答的一坛好酒,无奈变成了半坛老酒。
两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当然林亦也不在乎,他只管去,至于这些小节会造成什么影响,他真的无能为力。
......
北城春雨末。
极具古典味道的名字,念起来有些拗口。
街道两边的房屋尤其静默,仿佛周围的房屋里都无人居住般。提着半坛老酒的林亦较为悠闲的走在街道上,视线来来回回在街道两边游荡着。虽然春雨末街道的情况有些奇怪,但此时毕竟是一年中最紧要平和的时候,城里巡逻的衙役是特别多的,还有不少禁卫在街道游走。
按照道理来看,不会有人胆敢在此时节做大不敬的事。
叮咚!
叮咚!
叮咚!
愉快的声响自半坛老酒中发出,酒水撞击坛壁发出如同泉水下溅的妙音。
在此静默的春雨末街道骤然响起。
来来回回,在街道两边回荡着。
春雨末很空,也很冷,来自街道头尾的寒风陡然吹起来,吹开了林亦的下摆衣角。他出来的时候忘记了披上披风,也并未将那柄剑带在身上,此时风冷起来,他才觉得出现了重大失误。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面走。
走到巷口。
春雨末巷口,老来老来的牌匾!
正好看见巷口的那间屋子,在整条街道来说,应该算是很偏僻的位置。处于两条街道交汇的方位,两边应该都可以进入这间屋子,外面看着朴实无华,并无如何奇特的地方。若是非要说出些,那无疑这间屋子上面写着老来老来四字的牌匾是最奇怪的地方。
春雨末街道,仿造咸阳最繁华的商业街道建立的。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春雨末上面的店铺忽地接连关闭,到现在整条街道都是住人,再无以前繁华热闹的景象。
走到屋门口,林亦郑重了神情,叩了叩门。
屋门打开。
是当日的书神,看了眼林亦,他点了点头。
书生额上带着汗珠,仿佛经历了很是苦累的劳动。只是朝林亦点头后,自顾自转身走入了屋内,天色暗淡中,里面有着很多油灯点亮,照亮了整座屋子,后面好像还有座后院,只是那道房门紧紧关闭着,门栓上还有着一把陈旧的铁锁,看着要打开颇为费劲。
“坐吧,时候还未到,饭菜还没做好......”
说完,书生走到了那把铁锁前面,静静的看着那把铁锁,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就这样待在那把铁锁前面许久,也将林亦晾在旁边许久,直到旁边屋内走出道靓丽的身影,朝着书生喊了句。
“看不懂就算了,没必要折磨自己,该吃饭了。”
女子很年轻,至少比书生要年轻的多,林亦觉得女子应该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多。女子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看了林亦眼,面上挂着微笑,很是礼貌,又很有距离感,然后转身朝厨房走去。林亦望着女子的背影,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第一次见面,有距离感是很正常的。
至少女子很有礼貌不是。
书生回头望了眼,笑道:“没什么好看的,我都看习惯了。”
说着,还笑了两声。
听到这话,林亦顿时无语,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我都看习惯了。
书生说完又继续看着那把铁锁,林亦存着好奇提着盏油灯走到书生身边,看着那把被油灯照亮的铁锁,模样尤为古怪,却给了林亦极其震撼的错觉。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揉出了眼冒金星的忙慌,再是继续凝眉盯着,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看错。
真是件可笑的事情。
书生像是恍然大悟般回头盯着林亦,自嘲道:“我专门邀请你过来,自己居然还傻傻的看着,真是荒唐至极。还是你来看看,说不定有些苗头......”
此时书生的目光,根本不是期盼,而是对林亦绝对的信任,仿佛他已经知道林亦必然能打开这把铁锁,也必然会带给他完美答案的表情。
林亦无表情摇了摇头:“这种铁锁,我应该打不开......”
“你怎么会打不开?”书生于昏暗中皱眉,语气质疑。
林亦摊了摊手,转身走向桌子:“我自己打不打的开,难道我自己不知道?而且听着您的话,好像是觉得我一定能打开一样,我真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的信心,或者是我哪个动作让您产生了如此大的错觉,为此我可以向您道歉。”
“对于任何事物,每个人的见解都不一样,您认为我会的,我不一定会......”
他的话语很是温柔,没有半分咄咄逼人。书生是名很强大的修行者,已然算是站在修行巅峰。而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修行者,境界很低微,书生要杀死他,不需要用力就足够了。所以在阐述他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即便抱着不满,以及内心被触动的烦躁情绪,他依旧保持着最清明的思绪和理智的语言。
书生站起来,颇有兴趣的看着林亦,扬了扬眉,哈哈道:“说得也对,很是通透的道理,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别人总是会看见些流于表面的东西,而无法看见他们的深处,你是这个意思是吧?”
书生的话很冷!
昏黄灯火中,林亦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下,像是遭受了无比可怕的撞击。又是在瞬间,那种外部而来的刺激骤然消失,他身躯再次恢复平和,不过脑海中的思绪却被挑动着,迟迟压不住。
在此之前,他一直担忧的事情好像要发生了。
书生并未对他动过手,所以他不知道书生是敌是友。抱着报恩和结交朋友的想法,他才会压住自己内心的不安走到这里。毕竟以前书生释放了善意,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书生对他的敌意不强,也没有绝对想杀他的想法,且这里是咸阳,杀平民百姓应该很少。
可他终究忽略了某些很重要的因素。
书生是修行者,他也是修行者,黑冰台那名洞源境界修行者死在他的面前。无论怎么看,书生都不会是守规矩的人,那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不可能出现的可能性。
屋内的空间骤然凝滞,气氛变得特别诡异。
书生坐在板凳上,端着儒袍宽袖,用手指捻起半片肉,很是滋润可口。再是看着林亦微颤的背影,被昏黄灯火照射拉出的影子在轻微的摇晃着,或许是灯火受到寒风侵扰的摇晃,但更多的是林亦身体压不住的颤抖。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我也不会杀你,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快把你的半坛老酒打开,我都闻到酒香了,虽说不是好酒,也比没有的好。”
听到这些话,林亦警惕的神情才被撤掉。
扯掉塞子,倒在碗里面酒香凌冽沉静,有些醉人。
书生立刻端起酒杯,就要喝酒,却听见屋内有道清冷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嗔怒。
“不允许喝酒,难道说的话不算数吗?”
书生放下酒碗,又是迅速舔了一舌头,悻悻回应:“好多年都没有喝过酒了,酒瘾早就起来了,这些年我都压着,今年有人来,饮酒是常理,怎么不允许?”
“你自己说过不喝酒,就要信守承诺!”
“好,我认了!”
女子的话,书生终究还是听了,不过表情明显有些痛苦。
好像不是因为喝不了酒,而是因为女子口中的承诺,至于是什么承诺,林亦不得而知。现在他好奇的是女子和书生的关系,当然这些都是妇女街头嚼舌的手法,林亦不会做,不过好奇总不是罪过,好奇心散发也是自然的事,不应该受到谴责。
女子端着酒菜出来,酒是米酒,有些好味道。
书生无奈看了眼女子,林亦也好奇的打量着女子。
女子则是无视两道目光,安然自若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