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的脚步声从走廊一路延至里塞导师所任职的火系魔法班门口,那些自顾谈笑的学生眯着眼,眼神如扫帚扫地般往门口扫过,便又继续孩子间无聊的话题。
里塞导师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学生,他信步走上讲台,往身侧看去,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身侧空空如也。他的视线放远,微微笑着,对着门口说道:“请进来吧,络一。”
谈笑中的学生暂时停止了他们的嘴上工作,注意力一起放在了门口。
那里有一个男孩。年纪与他们相仿,也在十七八岁之间。他有些局促不安,这从那缓慢的步子里,任谁都可以看出来,还有那一直低垂着的脸。
有些女孩感到悲哀,这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他的服饰是学校所发的东联校服,显得呆板可笑在场的学生中,没有一个是守规矩穿着校服来的。男子的头发黑如墨汁,柔顺披肩,那样的发质,虽然隔得远,她们也能察觉到似乎身为女子的自己也比不上。然而,这帅气的男孩,纵然再好看上一千倍一万倍,也永远配不上自己。她们断了泡男仔的念想,心头空空落落的可惜了一张好看的脸。
喧闹声在一群男孩子中响起,有些学生啧啧道:“这转学生,居然是个平民。”他们从男孩披肩的长发中看到了平民的象征。
在龙腾帝国,贵族男士的头发大多挽成一个高高的抓髻,代表着高高在上,当然,愿不愿意倒是由他们自己。而平民是没有这个选择权力的,他们只能将头发披肩,你可以在头发上绑根绳子或者别的什么显示出自己的个性来,但是,不许抓髻,因为你永远无法高高在上。
转学生那头披肩的长发,惹来了一阵接一阵的嘲笑声。
里塞早已料到有这样的场面发生,看着因为嘲笑而愈加低垂着头的火系魔法班新学生,唯有叹了口气,指着一个后排的单人位置说道:“络一,你就坐在那里。”他的安排已经尽量为这名转学生着想了,若和那些调皮的贵族孩子坐在一起,恐怕会坏事。
络一“嗯”了一声快步往那个位置小跑过去,不料有人忽然伸出腿搁在他的前进方向。
不出所料,哄堂大笑中,络一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里塞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做导师,那些孩子没有一个被他成功引导到正确方向的。
谁都没有看出,摔倒在地的络一此时脸上的表情。
那是冷笑。
繁华落尽,世间苍凉。
现在,我是苍凉的,以后,你们都会繁华落尽。
络一没有任何不满,他拘束的如同刚上花轿的新娘。在谩骂与嘲笑声中,他低垂着头整整过了一堂魔法理论课程。里塞有些失望的想:“这个平民的孩子,纵使从前再怎么天才,到了这里,估计都要被埋没了。”
络一是谁?
东联平民学院中出现的第一个自学魔法成功的学生,当他在平民学校中伸出右手,手心中跳跃着妖艳的蓝色火焰时,平民学校的训导主任第一次心平气和的接近了这一名平民学生。
他说:“每一个有才能的人,都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培养。”他的意思是自知自己培养不了,于是,将络一举荐给了东联的贵族学院,只有贵族学院才有权力教授魔法的课程。
贵族学院很快的批字“准”了,他们对外宣称:能自行修炼魔法的人,特别是孩子,貌似从前出现过的这类人如今都站在高山之巅了。
而他们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只有一些人知道。
当络一知道他们的决定时,一脸的无所谓。
络一没有父母,他的一切都由叔父作主,而他的叔父,如今正躺在病塌上咳嗽,只吐血,不吐字,所以,贵族学院当他默认愿意将孩子送往那平民向往的天堂发展了。
终于下课了,回想往事中的络一忽然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大肉球,在一股大力推动下直接倒地。
“这位同学你不要紧吧?”一个圆嘟嘟的胖男孩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说道:“我叫罗伯特。”络一握住胖男孩的手正要起来,手中忽然感觉到一阵大力。他极快的将手伸出,胖男孩的力气用在了空气上。
络一甩着手哭丧着表情,说道:“本来没事的,被你的手握住,却好像被铁箍圈住了一样,疼的要命。”
罗伯特知道自己的力量其实并没有加压在络一手上,但此时还是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忘了收敛我的力量。”说的好似自己天生力大无穷。
络一接着他的话说:“魔法师一般体质比较弱,想不到你的力量却这么大。”
胖男孩罗伯特听到这话有些受用,然而骨子里的骄傲让他还是厌恶这个平民。厌恶平民是贵族的权利,厌恶的体现方式可以是打,只要不弄死,一般没有人会约束。
或者说的现实点,即使弄死,事实上好像也没人来管。
罗伯特听到受用的话,所以他决定不弄死弄残这个平民,不过,侮辱是免不了的。
“你过来。”罗伯特假装友好的勾勾手,他的狐朋狗友在边上环抱着手看热闹。罗伯特的这个手势他们再熟悉不过了,一些女孩居然因为这个手势而羞红了脸,扭过头去。可见得接下来该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络一哭丧着的脸已经消失,微笑着走了过去。周围的人嘴角已经浮出笑意,女孩们的眼睛也偷偷瞄了过来。贵族的礼仪,在学院中是不存在的,她们和他们,女孩男孩都是那样。
在学院是难能可贵的自由时间,他们要珍惜自由自在的野蛮时刻。
眼见络一走近,罗伯特勾起的手指忽然往下,一把扯在络一的裤腰上,用力的一扯,一阵布片撕裂的声音传来。
罗伯特一击得手,举着明显是由裤子化作的布片环顾四周哈哈大笑。这种撕裂对方裤子的把戏,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而且是深深的喜欢。当然,作为贵族,为了一定的脸面,这种把戏目前为止亦只用在男孩身上,女孩是不能下手的。
在这贵族学院中,大家都是贵族的子弟,自然不会让他撕下自己的遮羞布片,那么,缘何连学院中的贵族女孩也知道他那不良的行为呢。
只因为这孩子在家中撕惯了奴隶的裤子,到了学校手痒难耐,所以经常会带一些可怜的奴隶来到学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侮辱,在他眼中,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趣的?
曾经有些贵族子弟在街市横行时,大抵是作立马步状,迫可怜的平民良善从他们的钻过。但当他们见识了罗伯特这一招之后,也只得俯首甘拜下风。
骄傲的罗伯特举着碎布,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感觉到那些原本哄笑的美妙氛围里,有一些声音变得更大,有一些则变成了傻笑。而他的死党们就是那傻笑中的一群。在他屡试不爽的经验看来,今天的哄笑没有跟上节奏,都乱了套了。
其二,他手上所举的碎布,好像蛮熟悉的样子。
最后,他的下半身在这炎炎烈日下忽然有种温暖的风轻轻吹拂过的感觉。好爽,这是错觉吗?
不是,他傻傻的把那颗骄傲的环顾四周的头摆正了位置,低下头去。
他的心底登时冒出一句话:神吖,你耍我!
成为碎布条的那裤子,不正是他自己的吗?
可是,我明明撕的是那新来的转学生的等等,他人呢?罗伯特把碎布和挂在脚上的残余裤子提起,一阵风似的跑向他在学院中的私人住所。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双手插在口袋中的男孩,校服,披肩发。
他站在百米之外,嘲笑的看着他。
络一走出高贵的东联贵族学院,暗叹道:有时候,我不找人麻烦,然而别人却求着我送他恶果子吃。
现在已是傍晚,东联贵族学院的晚间是不用上课的,学院要求每位学子在家中自行暝想。
络一走了几步便停下了,他回过头,并没有人跟着自己。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走到一个小巷的拐角,他看到一棵老布达树,布达树的枝叶繁茂,到秋天时会全部落尽,它的功效是无与伦比的清香,香味是从叶子上发出的,布达树没有果子,它所奉献的就是一夏的清新。
拍了拍老布达树,络一又往前走去。现在已经过了一个转角了。
四个身着名贵服饰的十七八岁年青人出现在布达树下。
“罗伯特,你真的要把他弄成残废吗?”其中一人问道。这些人,赫然是络一的新同班同学。
“废话,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不打残他,我的威名还叫得响吗!”很熟悉的声音,自然是那撕裤达人罗伯特了。
其中一人差点说出“你有威名吗”这句话来。这时,一人说道:“听说他是自修研习出蓝色的火焰而被平民学校郑重到我们学校的。如果”
没有等他说完,罗伯特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那一切都是多余的。因为,我也是刚知道,就算我们杀了他都没有关系。”
“哦,怎么说?”一人问道。
罗伯特摇了摇头,不再露出口风,俨然一副守护着国家机密的样子,说道:“办正事要紧,我们先废了他丫的,不要让他走远了追不上。”
另外三名同伴立马不说话了,看来撕裤男在他们之中的影响力没有因为他的裸奔而消失。
其实,是罗伯特父亲的光辉照花了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