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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绕梁救孤埋祸根

太子府上近两日忙的不可开交。日前太子外出游玩时遇见楚隐栖,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意见不和的话,楚隐栖随手一推,太子便不慎落入开阳湖中,若不是云陌相救,只怕早已没了性命。也是自那日起,楚隐栖便没有在府中出现过。

离沧澜都百里开外的西南面,有一小镇,此镇初建之时有位惊为天人的歌女,名为绕梁。此女之音犹如天籁,开口若空山灵鸟,轻唱若仙乐动人,人有痛苦疾病,听了她的声音便如有神助,连药石也可好上三分加快速病情好转。因其为人良善,某年小镇人人皆病,她为小镇的人连歌九日,九日之后口中啼血,自此成为哑人。人为纪念她,便将小镇取名绕梁,又在镇中修有神像,后代子孙年年供奉香火。

彼时,楚隐栖戴上斗笠,便走进这小镇之中。此处也算人间天堂,周方山色如黛,秀峰延绵不绝,绿水如练,水光潋滟不收。绕梁便半隐半现于天光水色相接处。

在楚隐栖走进绕梁后,云陌也出现在此处。他抬眼看向镇口那“绕梁”二字,面上似有诸多感怀。

沧历三年,第一次下山的他便是在此处遇见楚隐栖的,那时他不懂人情世故遭人为难,行走江湖里的楚隐栖遇见后便好心替他解围,后又引荐他和凤洛笙认识。

想起当年之事,云陌不禁一笑。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怀旧的好时候,他还须弄清楚隐栖来这里做什么。据他所知,楚隐栖和这个镇子里的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进了镇中,他见楚隐栖转身拐进一个巷子,在往前行便是一间半新半旧的房舍。开门的是一位笑脸相迎的老妇人。老妇人一见是他,神色慌张的问:“你怎么来了?”

楚隐栖道:“阿婆,我是来接您和小安走的。”

老妇人往屋里看了一眼,依旧堵在门口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面上已有颓败之色,她缓缓道:“没用的,这孩子走不成了,你何必为他赔了性命?”

楚隐栖把斗笠摘了下来,递给老妇人,说道:“这是天霁兄留下的,当年他便是用这斗笠从常啸天手中救我性命。便是拼了我的命,也要保住他的血脉。”

老妇人听他提起自己的儿子,不禁悲从中来,她言道:“虽然老妇我不曾入江湖,这碧海宫还是听过的,他们要取人性命时,谁人能逃?”

听到此处,云陌便已知晓大概,原来楚隐栖是想救故人之子,却又害怕连累他和凤洛笙,便闭口不说。

楚隐栖和老妇人还要再说,转眼老妇人却忽然双目圆瞪,目有痛苦之色,一句个字未出口,便已倒地不起。她身后中了一枚飞镖,镖上有海燕标记。

楚隐栖踢开门,屋子里站着一个神情冷漠的男子,此人正是碧海宫的宋青峰。宋青峰手里夹着一个昏迷的十三四岁的少年。

“放下他,我告诉你沧澜都城的秘密。”楚隐栖握紧了手里的剑,急切的说。

对方把他的话当疯话,说道:“沧澜都城年年都有秘密,你怎么晓得我要知道哪一桩,就算你晓得,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楚隐栖道:“沧澜都城没有十二神煞,十二楼虽然名声在外,实则已入危局。”

碧海宫一直把十二楼当做劲敌,有它在,碧海就是万年老二。碧海宫虽有心夺第一名位,奈何对神秘的十二楼一无所知,是以迟迟没有动静。宋青峰听了楚隐栖之言,不免动了心思,他暗想此事若真,便可在宫主那儿立下大功。

见对方面有松动,楚隐栖又添一句,“我还知道另一个关于十二楼的秘密。”

宋青峰说道:“是吗,你说出来,我就放人。”

楚隐栖道:“你说话算数。”

宋青峰说:“我以我父亲的名义发誓。”

楚隐栖犹豫片刻,这才说道:“墨流影之女疑在太子府,至于是哪一位,我还没有查清。”

宋青峰暗道,消息他已知道,至于墨流影之女是谁,他自己能查,实在查不清,便全都抓来盘问就是,又何必与这个人做什么交易。心下如此计较,他还是要把少年带走。

楚隐栖挡住他大怒道:“你刚发过誓,竟不讲信用!”

宋青峰狡辩道:“我哪里不讲信用,熟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孤儿,没有父亲,又怎会用父亲的名义发誓?再说,你竟信誓言这种东西,原就是幼稚。”

楚隐栖提剑追他二三十里,两人又是几番剑影交加。楚隐栖出一招“翻山”,剑势疾如雨下,直将宋青峰逼退三尺。宋青峰也不甘示弱,转身拂袖,一招“踏浪”相抵,百枚飞镖立现。

相斗至最后,是楚隐栖输了半招。眼看他就要命丧宋青峰剑下,一把千机扇救了他。

云陌踏风而来,周身气韵浮动,面上虽是笑若春风,言语和善,宋青峰却心生惧意。虽是如此,宋青峰也不愿就此罢休,他知道云陌不喜欢管闲事,这次来怕是碰,便想着待云陌走了,他再回来抢人。

他把人还了,却听到云陌对楚隐栖道:“这少年与我有缘,便让他入我云家当我义弟吧。”

宋青峰顿住身,深深的看了云陌一眼,这才去了。楚隐栖不安道:“你今日惹了碧海宫,往后他们会伺机报复,难道你打算永不下山?”

云陌不答他,只问了少年名字。知道少年名苏遇安后便想起江州那没落的苏家大族来。不过他没有细问,只叮嘱楚隐栖一定将人送到云家。

云陌看了看苏遇安,又说:“你之前和宋青峰说的我都听见了,宋青峰必定会暗中查探墨流影之女的下落,太子府中必会生乱,你还生弃太子而去之心么?”

楚隐栖流下隐忍的泪,言道:“这是我惹下的祸事,绝不会让太子殿下受到牵连!”

云陌道:“他们不会动太子,只会动太子妃。若我没有猜错,你已寻得蛛丝马迹了吧?”

楚隐栖道:“是殿下生疑,令我去查。我知道朱神医是太子妃娘娘请来的,也知道她从杀手底下活命,更知道那抢亲之人也是她,只是,我还未向殿下禀明。”

云陌道:“如此说来,这位太子妃确实不简单。不过,十二楼行事素来严谨,她若真是与墨流影之女有关,绝不会露出这么多踪迹。此事你还需暗中细查。至于太子那里,我建议你先别说。他时时与太子妃接触,难免会有疏漏。”他说着又解下一枚玉佩来,道:“若你不说出实情他就不留你,你便拿这枚玉佩让他看,就说我替你作保。他若还不信,你便说‘断云’二字,他自会明白。”

楚隐栖应了,又说了些分别的话,云陌只是微笑,挥手往崇山峻岭去,不久便入高山云端。

楚隐栖叹道:“遇安遇安,只望你平安长大,光复苏家,方不负你爹娘遗志,亦不负今日云兄弟救你之恩。”

次日傍晚,楚隐栖将一切安排妥当,便回了太子府。此时凤洛笙才刚醒不久,因近日思虑甚多,直觉头疼,见楚隐栖跪在门外,只觉自己的头越发疼了。

墨水烟已经能出来走动,这两日一直陪着凤洛笙,有她守着,花尽歌连面子功夫都不用做了,整日呆在房里。这会儿墨水烟见楚隐栖,脸色很难看,她言道:“楚大哥,我原以为你对洛笙忠心,万没想到你会要他的命,今天你来,有何解释!”

楚隐栖道:“娘娘,请你和殿下信我,殿下落水是我无心之失,至于其他的事,我无话可说。殿下,您要留我。”

凤洛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说道:“理由。说我留你的理由。”

楚隐栖从怀里拿出云陌的玉佩递与凤洛笙,说道:“云兄弟愿为我作保。”

凤洛笙把玉佩拿起,但见上面有个“云”字,又仔细看了好几眼,面露古怪,暗道:“这不是我三年前送他的玉么?什么时候多了个‘云’字?”

楚隐栖以为他在怀疑,便道:“云兄弟说,殿下若还是不信,再让我赠你两个字。”

凤洛笙问道:“真是两个字?”

楚隐栖确定道:“确实是两个字。”

凤洛笙忙道:“别、别说,有生之年我不想再听那两个字。我信你了。”

就这般,楚隐栖稀里糊涂的留了下来,一直在想那“断云”是什么意思,这两个人又打的什么哑谜。

再说花尽歌这方,朱允辞依旧日日来替她医治。好是好了,却始终没有去根,花尽歌开始有些怀疑朱允辞是故意拖她的。就好像某些无良的医生,为了赚你的钱,给你抓几副吃了不会死却也不会好的药。唯一的区别是,朱允辞不是要她的钱,而是要她的人身自由权。花尽歌知道,朱允辞想让她成为她的刀,然后她就可以借她这把刀杀凤洛笙。

昨天朱允辞试探她,问她对太子可有怨气,毕竟受这等冷落,想来心中应是难受。

花尽歌知道她这是在找盟友了,便回答的模棱两可。那时朱允辞只是微笑,并没有再多说其他,只是第二日便早早出了门去,也不再来给她施针,留下的药方吃了也不见效。花尽歌意识到,朱允辞是只救对她有用的人,对于别的人,她是一点怜悯之心都不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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