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朱娴茵一见到花尽歌便一步跨上前去,抓着她的手臂噗通跪了下去,“姐姐求你,求你救救我父亲!”
“你先起来,坐下慢慢说,朱伯父出了什么事?”花尽歌急忙将朱娴茵扶起来。
“父亲前往万安镇途中遇刺,现已被困惊鲨帮中,未知生,也未知死。”朱娴茵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暗哑,“妹妹,你代我与太子说说,让他救我父亲么?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想来想去,只有太子能救他。”
“好好,你先别急,我答应你就是,当初幸亏有你父亲在,才保住我这条小命,于情于理,我都会想尽办法帮你的。”
“谢谢,妹妹的恩,无论为牛为马,我必设法相还。”朱娴茵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松了一口气的她不禁欢喜非常,顿时热泪盈眶。
“瞧你说的,我拿你当家人,家人有难,我必是要帮的。要是真的让你为我当牛做马,这老天看不过眼了,还不降下天雷来,一下子将我送到阎王殿去?”
花尽歌不忍看到朱娴茵如此模样,便试着哄哄她,果不其然,听了她这不着调的话,朱娴茵破涕为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见她心情还是欠佳,花尽歌便提出带她逛逛,散散心。朱娴茵才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实在提不起兴致,只说了几句告别的话,便提前离去,连晚膳也不用。
花尽歌看她消瘦的背影,心底微微暗叹。
惊鲨帮,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帮派。凤洛笙近日都往哪儿跑,可见他要办的事也没有办成。这时候他再去给凤洛笙添添堵,凤洛笙的脸应该会变得很"好看"。
这天,凤洛笙从外方回来,花尽歌便时不时装作从他门前经过,想找机会和他说话,却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花尽歌从他门前晃了八次以上,凤洛笙不悦了。就喊住她,问她是不是闲的慌,若是那般,便拿了银子逛集市去。
花尽歌脸上挂着笑,将朱娴茵的事与凤洛笙说了,凤洛笙没有立即回答,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凤洛笙还是不吭声。
花尽歌急了,就问他:"你到底应不应,给句痛快话,又不是要你的命,这般长久思量却是为了那桩?"
凤洛笙问道:"你当真答应朱小姐要帮她了么?"
花尽歌道:"我是答应问你,并不是我要帮她。我这个样子,只怕还没到惊鲨帮总舵,就被别人扔到江中喂鱼去了。"
凤洛笙沉吟片刻,他道:"我可以顺便问问,却不能保证。近日惊鲨帮要有大事,一条人命在们眼中已算不得什么,只怕朱先生已是凶多吉少。"
当天,凤洛笙又外出了。
在凤洛笙走后的第三天,云台山庄那边传了信来,花尽歌得知她一直寻访无果的甄无叶受困于惊鲨帮,顿时面露忧色。
至于汀州甄家哪儿,她去了信,本该两天就会收到消息,她多等了一日,依旧没有消息。
她心急了,她已然冒死做到这个地步,难道要在此处功亏一篑?不论她怎么安慰自己,甄无叶的脸都浮现在她面前,那张和他弟弟一模一样的脸,再怎么样,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用了一个时辰来想,想一切可能帮她的人,想她要用什么理由说服那些人。
最后,她想来想去,就只能找她名义上的父亲花一韦。
她知道花家势力庞大,和惊鲨帮也有往来。她有两个哥哥,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这七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就身在惊鲨帮,只是这件事极为隐晦,除了花一韦和那个人本身,没有人知道是谁。
花尽歌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是一笔带过的,连名字也没有,更别提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了。
所以,这个人她也不能提,去了惊鲨帮后更不能见,否则,自己可能会从活蹦乱跳的人便成游荡世间的鬼。
书房中。花一韦听她提出要去惊鲨帮,下巴的胡子都要被他自己气歪了。他一拍桌桉,强硬道:“人我会让你帮你救,你不能去惊鲨帮。”
"此事,女儿意已决。"花尽歌沉默片刻,又言道,“父亲,我并不只是为了救人而已,还有一件要事,是关那位手里拿的藏宝图。您应该知道,我只说出了是谁知道,却没有说出那个人在哪里,因为我不确定,我要去找,若是我找到了,手中就多了一道护身符。近来太子府上不安宁,殿下只怕将有大难,我们要防。”
花一韦看花尽歌的眼神有些奇怪。花尽歌以前只有女儿家的小心思,一心扑在凤洛笙身上,用的心机也是无比拙劣,几次事发败露后,招了不少人厌弃,连他花家的名声也受到连累。这也是他不怎么喜欢这个三女的原因。
如今他听花尽歌说出这番话来,似是未雨绸缪,目光高远,令花一韦很是惊讶。花一韦一心想辅佐凤洛笙登上帝位,因他知道,凤洛笙才智武功,皆是双绝,胜过其他皇子多倍,只有他能胜任沧澜帝君之位。
鲸鲨帮位于沧澜国西部茗州地界,此处与云天国东部的荟河相接,这荟河的源头在云天国中,尽头却在沧澜境内。是以,两国的客商往来,只要是走水路,必定要从这条大河过。
花尽歌向花一韦讨了两个高手随自己出行。
他们两个人都是十大高手榜上有名的,一个是善使缨枪的沉默少年杜问道,一个是善使软剑的,精通白样暗器的白发少年颜无星。
这两个人曾经打两过架,两个人都是一胜一负,因在武艺上实在分不出高低,出江湖榜的人就让他们猜石子。当时,沉默的杜问道没又吭声,指抬出手去指,颜无星是用说的,先他一秒开了口。
就那般,颜无星位列第六,杜问道位列第七。
之后,这第六和第七虽然做什么事都一块儿,却因杜问道的沉默,颜无星在除了和他相斗时说过两句话之外,就再也没有说过别的。
花尽歌至今还记得,颜无星的两句话是什么。
第一句,我和你打。
第二句,你从哪里来的?
这两句,杜问道都没理他。那时候,他还以为杜问道不会说话,在某次骑射中,他听到杜问道在和马儿低声说了两句话,他还差点儿吓得跌下马去。
花尽歌包了一艘大船。花尽歌初和这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被他们的气场吓了一跳,一个不说话,一个报了姓名之后好奇的打量她。
在路上,花尽歌看见颜无星用手帕擦着一把精致的短剑,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颜无星抬眼看见她,就问她是不是感兴趣。
花尽歌点头,又一口说出这匕首的来历,颜无星不禁惊讶。他像找到了志趣相投的人一样,就那样和花尽歌聊起他收藏的兵器来,其中以暗器居多。
在他和花尽歌说起他的事迹之前,花尽歌一直以为她笔下的颜无星不仅是个颜值高的少年,也是个话不多的,完全没想到他是一话唠。
不过,有这样一个有趣的话唠朋友,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世界里是件幸事。
颜无星在说完自己的话题之后,也会念杜问道几句,后者只是偏头,看向颜无星,最后把目光定在他手上的精致短剑上。他看了片刻,又垂下眼帘,仍旧默默的坐在一旁,又时不时的看着他的长缨枪。
江头烟波浩淼,口港口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船只上都有各大船行的标记,了解无源大陆的都知道,这些船行分别是属于哪一国。花尽歌站在船头看了看,发现这里停的多是五大国的,其他小国的只占十分之三,由此便可窥见大国小国之间国力差距之大。
茗州地界繁华,其见酒家店铺数不胜数,排排招牌,处处酒望。
花尽歌瞄上了一家商铺,走进门口,正想打听近日惊鲨帮可有什么特别动静。她才开口叫了坐在柜台里的账房先生,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侧面过来,先她一步,手撑在柜台前,朝账房先生作揖求道:“好爹爹,你匀我一千两银子吧,我要拿去救人性命的。”
账房先生拿起一本书来,卷起,敲了少年脑袋,“救人?你救的是人?前天是一只乌龟,大前天是一条鱼,十天前是一匹马。我瞧你就不该当我儿子,该去做和尚。”
少年听了此话,顿时急了,他忙说道:“我说的是真话,我看见了一个外来的和尚,他得罪了人,被惊鲨帮的人扣下了。我去说情,惊鲨帮的人虽然看在爹爹你的面上没有为难我,却也不愿轻易放他,要我用千两银子去换他。”
帐房先生不信,他说惊鲨帮纪律严明,绝不会乱抓无辜。少年有些恼了,言到要是不匀他银子,他就去打擂台,去山里猎杀野物,去卖身为奴,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在一天内筹到一千两银子。
他说着,气呼呼的朝外走了。帐房先生见他真的跑了,心里头也着了急,忙到门口去喊,人却没了踪影。
“哎呀!你个小兔崽子,就是生来气我的!”
花尽歌指着屋角的拐弯处,朝帐房先生使了个眼色,说道:“先生勿慌,他会回来的。”
少年左等右等,就是没听到他爹爹松口,便悄悄探出头来看,却见他爹爹正和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说话,顿时来了气,暗暗把花尽歌的样子记下。
花尽歌从帐房先生哪儿问惊鲨帮的情况,帐房先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避重就轻的随口敷衍了几句,尽管花尽歌说出自己没有恶意,他也不信。
至此,花尽歌依旧清楚帐房先生大概和惊鲨帮是有渊源的,故而在言词之间处处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