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之一眼便找到了死死围在老刘前面的那一群人中的老妈,心道不妙,怎么每次冲上第一线的都是她啊。
靠在门边等了好久,才终于看见老妈从人群中挤出来,“东西拿完了吗?走,回家了。”
“拿完了。”夏忆之仔细观察着老妈脸上细微的变化,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刚才老师说了什么。
夏妈妈走过来,将手放在夏忆之的肩上,带着夏忆之走出了教室。
缓慢地走在校园外嘈杂的路上,叫卖声不断,辣条和油炸食品的香味飘荡在街上,总有很多人忍不住不顾学校的规定驻足购买。
夏忆之总是不能忍受烤肠的诱惑,便弱弱地问道,“妈,我能吃一根烤肠吗?”即使知道不可能也一定要问一问,这是夏忆之多年以来的经验。
“好吧,只能吃一根,以后不能买了,最多吃一次,就这一次。”
这么快就答应了?夏忆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妈,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啊!真的?”
“那就不买了。”
“不不不,肯定买。”夏忆之将手伸进老妈的包里,掏了好一会儿终于拽出钱包,一溜烟跑向路边的小摊。
“婆婆,我要一根烤肠,多放辣椒!”
面前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她的面容对于夏忆之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平时周五自己回家,路上都偷偷买一根,渐渐和老婆婆都混熟了。
“今天妈妈来接你啊?”
夏忆之心道不好,连忙对婆婆眨眼,婆婆一副懂了的样子,“婆婆家的烤肠用的油都是新鲜的,每天都换的,很卫生的。”
夏忆之嘴角浮出笑容,只见婆婆将炸的焦黄的烤肠在辣椒面里滚了一圈,然后撒上几粒鸡精,用纸包住竹签的偏下一截,然后递给夏忆之。
像得到了一笔宝贵的财富,夏忆之小心翼翼地拿着,忍不住咬上一口,辣椒与烤肠的香味碰撞,烤肠外焦里嫩,里边很烫,夏忆之张开嘴吸着气,太好吃了!
蹦跳到老妈面前,狡黠地笑着。
夏妈妈瞪了一眼得瑟的夏忆之,“下次不给你买了。”
夏忆之依旧笑着,永远都是这句话,呵呵。
举着烤肠走在路上,感觉无比的幸福,但有一件事还压在她心上,她不想问,尽管迟早都会从夏妈妈口中知道,但至少她不想先谈及这个话题。
夏妈妈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路上没有说话,两个人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终于。夏妈妈开口道,“你这次月考成绩下降了是吧?”
来了,夏忆之最害怕的事。
“嗯。”
“但还是不错,我知道你在学校里的名次保持地很好,但不要看你在学校里的排名靠前,要是你高中去大城市上的话,肯定会很吃力的。你不知道外面的竞争有多激烈。”她顿了顿,继续说到,“我和你爸打算把你送到国外去,外面压力要小一些,对你英语也有好处,以后你回来就精通两种语言了。”
“我爸不是不同意吗?”
“他不同意你也要去,我已经决定了,我给你存了钱,你九年级就转学。”
“那……”
夏忆之想要挽回什么,但突然发现说再多仿佛也无济于事。
一路上,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留学吗,夏忆之的内心仿佛是愿意的,她和妈妈的看法一致,高中留学能考上高校的几率当然要大一些,她九年级过去更容易适应环境,比大学再考过去容易很多。但是,她总觉得缺了什么,总觉得还有很多不舍,总觉得太突然。
接下来好几天,家里没有讨论这件事情,它便搁浅在夏忆之心里,不时想起,她更加珍惜现在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个课间,她也会留恋地看着教室里的一个个身影,以前不觉得,现在看着这一群奇葩怎么觉得那么幸福?
太阳照常升落,时间从未停止流逝,这个班级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们总是最逗比,最不正经的,总有他们和老师斗嘴,总有他们在上课的时候接老师的话,总有他们不顾老师僵硬的脸哄堂大笑。这个班总是最独特的,每一次看见他们的笑容总是觉得不舍,老师们总是说,这是最活跃的一个班,这个教室里的气氛总是很轻松,总有很多人举手。
春游的时候,沿路的所有班级或是唱歌,或是举着音响摇摆,或是举着口号齐步奔跑,而怎么又是他们,慢悠悠地走在带队的语文老师后面,声嘶力竭地将一学期的必备古诗吼出来,一旁的班级一脸茫然,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班也有几个“丧心病狂”的老师,他们总是让学生在暑假把一学期的背书任务在暑假完成。看见老师的笑容,他们更卖力,而夏忆之也笑着,她也跟着背着,好庆幸,她能够和他们一起。
运动会的时候,所有班都集合了,总有这个班像放养的野马遍布整个操场。总有他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十八班的口号;总有他们,抱着矿泉水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总有他们像急救一般跑向比完赛的运动员。也总有他们,在校长宣布这个班级是全校第一名的时候热烈欢呼着。
他们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他们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转眼间,说好的珍惜变为了分别,平时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埋怨着老陈,他们总是背着他模仿着他上课时批评人时候的样子,老陈的每一个习惯性动作,每一个口头禅,每一个错误都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笑。但为什么,分别的时候,他是那么温柔和蔼。他是个严肃的人,不苟言笑,只有下课的时候会和几个男同学开开玩笑,但为什么在这期末考试的前夕他变得那么幽默。
“明天考数学,今天晚自习是老陈的。”
“哎”
他走进教室的时候一片寂静,只有翻动书本的声音,他缓步走过每一位埋头苦干的同学,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摇摇头,他说到,“我看你们啊,就是临时抱佛脚,平时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刻苦呢?”
停下手中的事情,纷纷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严肃的脸,已经习惯脸上的严肃,今晚这张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