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那汇聚而成的雨滴在山谷之中来回激荡,至于是美妙轻快的小曲,还是扰人清梦的烦音,也只有当事兽人才知道了。有意思的是,双方在那一夜都很老实。
“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凯斯洛坐在大帐内呆呆的看着远处的星空,看似平静的他其实焦急似火,恨不得立马冲进皇朝军营杀他个人仰马翻。可叹都是妄想与冲动。
艰难,无比沉重的艰难,挨过去便是兽人帝国的又一春天,挨不过,兽人便不再拥有国家。这责任比山还高,比水还深,容不得他人犯下半点错误。
“长老,您觉得加尔能支撑多久?”
“想来也是奇怪。”萨满长老低头沉思:“那永安·帝奇绝非等闲之辈,肯定已经知道城中没有精锐士兵,若是强攻数日之内必定攻克。可他却想以最稳妥的方式解决我们,完全不怕迟则生变。”
萨满长老的想法很单纯,现如今的情况要远比表面复杂。如果永安一开始就强攻,确实可以做到数日之内破城,可问题在于凯斯洛离此不远,如若他无法短时间击败凯恩,必定回援山海城。到那时,战况不过是回到了原点。顺利的话,联军能在一月内破城。可不幸运呢?半年,或是一年,到那时,兽皇早已平定叛乱反攻联军了。
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保存实力,以待时变。只要兵力足够、时间够长便可拖垮兽人帝国。三方都有自己的想法与小心思,也都想以最稳妥的方式解决战场战争。可谁都不是笨蛋,天枰不会毫无理由的倾斜。需要付出,需要险招,唯有如此。
接下来的几天,双方依旧僵持不下,虽然每一次战斗都是杀声震天,血肉横飞。相较而言,永安的攻城战已出现明朗局面,山海城内的防守器械开始减少,而帝国方开始逐渐增多,一举攻下此城不远矣。
不知是凯斯洛的焦躁使得凯恩掉以轻心,还是过于信任自己的部队与战术,他一直没有改变战术,使得整个部队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轻视。
2月25日,清晨。兽人依旧如往常那般冲锋,带着嗜血勇往直前,皇朝士兵也是如往常般配合抵挡。
看着一具具倒下的健壮身躯,皇朝军不屑的嘲笑,甚至高声嘲讽兽人不过是未开化的野兽。就在这时,冲在前排的兽人突然变大,肌肉、青筋同时暴涨,原本被嗜血加持、瞳孔有些发红的眼睛变得血红起来。
狂暴,高等兽人的天赋技能,与嗜血技能相似,甚至更强。可以叠加,但是反噬效果极其恐怖,轻则残废,重者吐血身亡。典型的以命搏命的战斗方式。
此招一出,将军们便知大事不妙,可是变阵已经来不及,这些巨型坦克已经冲至阵前。那些战车甚至不能顶住一次撞击,战车身后的重装士兵也是连连后退,仅仅数息,阵型便被撞出一个缺口。
阵型绝不能乱,将军们只能命令法师们站出将这些巨型坦克控制住,任由时间毁灭他们。可是当法师们齐齐站出时,一群矮小的兽人从巨型坦克后面走出,齐齐拿出法杖施法。将军们大骇,竟是清一色的萨满。
刀斧切割,兽人萨满的强力攻击法术,即使加持了护盾的法师们也被一击击毙,一个完整的法师团瞬间团灭。
将军怒不可遏,立刻下令弓箭手齐射。萨满们因为要紧跟巨型坦克,身上并没有重甲,只能任由箭雨吞噬他们的身体。电光火石间,两方大军便互对了法师阵营。
法师一灭,兽人大军便从山谷中蜂拥而至。尤其是狼骑兵与豺狗人率先冲进缺口,像一把把匕首切碎了完整的军阵。数十万的皇朝军逐渐乱成一锅粥,即使将军们拼命维持也无补于事。
天空中,与凯斯洛激战的凯恩也发现了不妙,想配合两名助手强杀凯斯洛,谁知凯斯洛竟在这时开启了狂暴,两名助手甚至还未出手便被分尸。凯恩惊恐,知道不能硬拼,疯狂后撤。此时的凯斯洛已成为杀戮机器,只认准凯恩,绝不会放虎归山,紧随其后。
两人你追我赶,凯恩狼狈躲避凯斯洛的远程攻击,不多时,他便伤痕累累。唯一庆幸的是嗜血与狂暴不能增加速度,不然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尸体。
十分钟后,凯斯洛一口老血喷出。反噬已至,大脑逐渐清醒。不得已,他向着主帐飞去,途中几次摇摇欲坠,都凭借坚强的信念扛了下来。当到达主帐时,他一语未发的倒了下去,幸好大长老一直在等待,及时为他疗伤续命。
主帅逃离导致皇朝军最后的希望破灭,意志瞬间崩溃。将军们也知大势已去,纷纷下令撤退。这并不容易,兽人骑兵们一直在后追赶,追得他们丧胆丧志,直到哭爹喊娘丢盔弃甲才逃过一劫。
数天血战最终以凯斯洛击溃凯恩为胜。这场大仗并不轻松,凯恩损失七万余众,丢失大量物资、军备。兽人帝国死伤四万,其中尤以精锐部队为甚,不可谓之惨胜。
在得知天妒皇朝已无再战之力后,凯斯洛长吁一口气,剩下的就是对付水火帝国了。
对于这件事,凯斯洛与大长老出现了分歧。大长老认为全军应当撤回山海城,稳扎稳打。凯斯洛则认为兵行险招,率领机动部队绕至帝国军后背包夹,一举击败帝国军。
自古以来,猛将都爱出险招,儒将都喜用稳招。大长老极力反对这种做法,毕竟在敌后作乱太危险。凯斯洛则认为,恰恰因为危险,敌人不一定预料到。即使知道,也会因为盟军的失利而丧志,再加上水火帝国根本没有名将,很容易击败他们。
话虽如此,大长老依旧不允,毕竟加尔元帅对永安的评价颇高,如此危险的做法实在难成。两人对于此事发生了激烈的辩论与争吵,大长老甚至拿出兽皇与加尔逼他回撤,可是凯斯洛一意孤行,直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时机稍众即逝,凯斯洛不想与大长老纠缠,为了使其闭嘴,分兵三万携带战利品回援山海城,亲领三万精锐骑兵直插帝国军大后方。大长老摇头叹息,但作为随军参谋,他不得不跟随凯斯洛前往。
现在的水火帝国已拥有完善的情报系统,在两大元帅刚刚交战时,情报部部长云非凡便命令萧云潜入山谷内观察。虽然并没有探听到凯斯洛的谈话内容,但是他的分兵策略被如实禀报。
永安随即召集众人询问策略,大家积极回应。最终,采纳何问心的计策,派遣火舞、君莫问率领五千兵马防守坦落道。此地距离帝国军最近,凯斯洛想要发动奇袭必定走这里。此道较为平坦,可以容纳一万人交战,所以令火舞、君莫问火速赶往此地布置阵法和拒马。但同时要露出破绽,让凯斯洛误以为可以轻松攻破。
这是场极其可怕的心理战,不仅要挡住凯斯洛的铁蹄,还要时刻表现出防不住、胆怯,随时都会被攻破的样子,引诱他将大好时机浪费在这条通道上。
至于山海城,撤出包围圈,等待三万回援军队返回城池,然后搬出所有投石车和魔法炮猛烈轰击,最后在澜苍的指挥下强攻城池。这场攻城战必定会很艰难,但是帝国军必胜。
命令下达完毕,火舞与君莫问率先前往选兵。此次兵种多为枪兵,还有少数的法师。选好后没有任何废话,马不停蹄的前往坦落道。
当布置完毕已是黄昏,凯斯洛的骑兵也随即赶到。此时的火舞等人因为加急布置满头大汗,露出疲累模样。凯斯洛在粗看情形后便发起了冲锋,全然不管自己的骑兵也是疲累之师,也全然无视前方的拒马。
待骑兵将至,君莫问看准时机发动数个小型焚天诛神阵,天火漫布小道。骑兵们反应不及,穿火而过,纷纷被点燃,倒地嗷叫翻滚,直至烧成灰烬。不过还是有众多骑兵绕过阵法冲了过来,骑术一般者被拒马阻挡,刺伤,高超者越过拒马,甚至避过长枪锋芒与帝国军厮杀在一起。
火舞身先士卒连杀数名,凯斯洛很快发现,两人发生激烈碰撞。好在凯斯洛身受重伤,现如今的实力与火舞不相上下,两人只能互相牵制。那唯一的萨满大长老则是在设法解除焚天诛神阵,不过此阵繁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就这样,双方在相对疲劳的情况下发生了悍不畏死的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