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勋见他极尽恭敬,顿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倒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跟着他去。
今天走的路跟昨天完全不同,七拐八绕的才到了地方。原来里面纵深这么大,宋宗勋门口四处扫一眼,张洪文办公的地方是一个独门小房子。外面简陋得很。可是一旁的大房子确没有屋顶屋檐,一个通体黢黑的长方建筑。正面唯一有个小门还由生铁锻造。宋宗勋猜这里是关着吴知舟的吏部大牢。
“张大人”见宋宗勋在窗外跟自己打招呼,张洪文放下手中的笔,用手招他进来问道:“你今天第一天上任,是不是事情很多啊。”他当然知道礼部正在布置科考事宜,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快的熟悉些流程。”宋宗勋如实说道。走进房间随处打望了一眼,这房间里全是一卷一卷的卷宗,这不会全是张洪文办的案子吧,宋宗勋心里有些惊叹。
“这些事情不用着急,来日方长慢慢学”张洪文以前辈的口吻劝导说道:“有些事情开头用力过猛,之后便容易绵软无力导致最后虎头蛇尾,循序渐进才是最优路径。”
“嗯。”宋宗勋对着他比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还要别扭,不知道他何时是敌何时是友。只能赶紧进入主题,问道:“那个吴知舟就关在这里面?他大概还能活多久。”
张洪文见他并不想跟自己聊天,便只能作罢。转身从哪个旮旯里变出一卷密封好的卷宗。
示意宋宗勋落座后,把这密封的卷宗摊开在他的面前,说道:“我怀疑他是受人指使去杀钰轩的。”然后用手指其中一张纸说:“这是一封他还没写完的,跟人汇报讲学情况的信。你看看。”
比起信的内容来,宋宗勋更想知道他到底是给谁写的信:“为什么会跟人汇报讲学情况?他是要跟谁汇报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以前是军队里的文书,可能因为文笔还不错被哪个将军看中,将他安插到翰林院里了。”
“。。为什么有将军要将人安插到翰林院呢?那不是最清水的衙门吗。”他那倒霉的师叔就是被放逐在那里当了十几年的小娄娄。
“那武官常年在外,最想探听的是谁的心思呢。”张洪文见他完全还没有这方面的弦,又引导式的问道。
“你说。。皇上的?”宋宗勋想了想又问道:“那讲学的事情他为什么也汇报呢。”
“你细想就知道了。他刚巧被派来讲学,而且在他之前讲的几个人都被大家骂惨了。在这个时候,他会怎么想呢,那个背后的人会怎么想呢。”
“你是说他会给其他人报仇?”宋宗勋用自己的逻辑猜测道。如果自己一伙的被人欺负得那么惨,自己绝对找人拼命!
“。。。”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江湖义气,张洪文一脸无语道:“你还是看看这封信吧。”
宋宗勋拿起书信略略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又什么问题:“这封信怎么就能说明他被人指使杀钰轩呢。”
“你看这几句话。”
宋宗勋的视线跟着张洪文的手指停在了一句话上,:“宋公高徒钰轩,人品贵重,历练有成,却位于嫡子之后。。”把这几句话大声念出来的宋宗勋还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满脸问号的看着张洪文。
“你不觉得他这是在告诉对方钰轩并没有那么重要吗。”张洪文说道。
“既然要跟人介绍讲学,说点宋家的八卦也再正常不过了。”宋宗勋不以为意,只不过眼神差了点,他心想。
“第二天他就要杀钰轩,这里面就有蹊跷了。”张洪文死死盯着这个不太正常的语句不放。
宋宗勋一头雾水:“这不正好证明他没什么目的,就是一时气不过了吗?”
“不对,所有事情都不应该是巧合,自有他的道理。”张洪文说道。
这不是宋宗勋第一次听张洪文阐述这个观点。可是这次他却怀疑张洪文是不是断案断入魔了,摇摇头说道:“反正我从这句话里什么也没看出来。”
“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证据,仅凭这点猜想也揪不出后面的人来。只能看明天审吴知舟的情况了。”张洪文完全没有头绪得摇摇头,还不自觉的撅了撅嘴。
宋宗勋觉得现在看到的他可能才是他本身的人格吧。不过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宗勋见他想得太投入了,便劝他放弃道:“是你直觉错了吧,也行根本就没什么幕后主使。干脆直接杀了他了事。”宋宗勋还是觉得吴知舟这个草包肯定是恼羞成怒才激动杀人。
“也有道理。”张洪文眼看要被他的观点征服了,又挣扎道:“可是我还是认为有问题”。
宋宗勋有些无奈了,换个说法道:“你觉得你的直觉准吗?”
“挺准的。”张洪文想了想,照着宋宗勋的说法回答道。
“那错得多吗。”宋宗勋继续问道。
“没错过。”张洪文回顾一下,摇摇头。
“此事必有蹊跷!”宋宗勋瞬间被说服了。他恨自己这一刻才清醒,居然自不量力的跟对面坐着的可以说天人一般的张洪文较劲,他赶紧补救道:“张大人,反正你想怎么做,我配合就是了。”
“明天上午审吴知舟你就别来了,下午来看审问卷宗吧。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告诉我。”张洪文跳出思考的死胡同后,整个人顿时又恢复了镇定自若。
“我是主审怎么能不来?”宋宗勋满脸质疑的问道。还偷偷扫了他一眼,觉得张洪文是不是又要耍什么阴谋。
虽然她的视线转换十分迅速,还是被张洪文捕获,“天牢又脏又臭,我只是不想你呆在里面难受。”张洪文有些无奈的如实把原因说出,他对自己的戒备到底要怎么才能消除。
“不用你特殊照顾,我才不怕。明天一早我就来。”宋宗勋觉得这根本都算不上个理由,硬气的说。
两人看外面也已经黑透了,张洪文收拾了一番便跟宋宗勋一起出了吏部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