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花霁云与红衣少年已是生死之时。
无论这一剑攻不攻破气罩,这都是他们交手的最后一招。
“轰”的一声,一阵七彩的光晕摇曳,二人之间的气罩支离破碎。红衣少年的气罩终究还是未阻挡住花霁云的无心剑。二人之间再无阻隔,花霁云的剑并未停顿,直劈而下。
红衣少年看着势如开山的宝剑向自己劈了下来,眼中闪现出一丝不甘和犹豫,那犹豫中又带着一丝绝望。
花霁云的目光对上了那少年的眼睛,忽然身子震了震,少年的瞳孔是澄澈的,花霁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然而,花霁云的手终究是没有停留,斩下的一瞬,少年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住手!”一声满含焦急的大喝突然响起。花霁云只感觉劲风扑面,眼前一花,一个苍老的人影瞬间挡在了二人之间。却是柳家长老柳闻芷。
柳闻芷右手伸出,食指中指前探,生生的夹住了无心剑剑身,而后左手衣袖轻挥,一股清风涌出,把身后的红衣少年远远带开。
花霁云双目注视着柳闻芷,一抹怒色和恨意在眼眸中转瞬即逝。却终究是没有再继续进攻。
柳闻芷见花霁云不再发力,也松开了紧紧夹着无心剑的右手。右手缓缓放下,缩到袖子之中,左手却是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柳闻芷眉宇间隐隐含着一丝担忧,对花霁云挥了挥手,说道:“好了。这场比试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花霁云眉头陡然皱起,冷冷的问道:“柳长老不是说擂台之上,生死由命么。这算什么。”
“本长老看你们二人资质尚可,起了爱才之心,这次就破例将你二人都收入柳家。去柳府门口等着,跟本长老一起去觐见族长,然后再给你们分配任务。”柳闻芷也不看花霁云,只是对着不远处的红衣少年大声说道。
“哦,既然如此,那以后还要多靠柳长老提点了。”花霁云见柳闻芷一心只在那少年身上,只好淡淡的答应了一句,转身走下擂台。
“看啊,那个魔鬼走下来了。”花霁云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来,似乎在本能的回避着这个人。
窃窃私语之声不断在花霁云背后响起。“小小年纪,如此嗜杀,当上护卫之后,还不变本加厉。”
“那个红衣少年也不简单啊,居然能一个人面对这个魔鬼。”
花霁云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无声的笑了出来:“魔鬼.其实,每个人都是魔鬼啊。”
“你好,在下昱枫,阁下高姓大名。”一个略带紧张的声音突然在花霁云前方响起。
花霁云猛然一惊,前方居然有人不被自己察觉便走到面前,若是敌人自己恐怕已经陷入被动了。念及此处,花霁云连忙抬起头看向来人。
来人一袭火红衣衫,头发因刚才的激烈对决而略显散乱,几绺发丝从头上斜斜垂下,半遮半掩住了英俊清秀的脸庞,惟有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如月下清泉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红衣少年昱枫略带害羞的注视着花霁云的双眼,似乎并未因刚刚差点被花霁云杀死而惧怕。
花霁云被昱枫的眼神看的微微有些慌乱,仿佛被他窥探到了一些内心深处的东西。花霁云有些不自在,不知是因为自己差点杀死的人还和自己打招呼,还是因为他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睛,看到了就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还有昔日的记忆。
花霁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谁管你叫什么。”说罢抬起脚步,想继续前行,不料却被少年昱枫伸手拦住。
“在下昱枫,敢问阁下姓名?”昱枫紧张的有些颤抖的话语里却带着一份异常执着的倔强。
“你管我叫什么!你再拦着我,不怕我像刚才那样杀了你么。”花霁云轻声喝道。眼神也突然变得如鹰一般锐利,仿佛要射入少年的心里。
“不会的。”昱枫看着花霁云似乎发怒的样子,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会的。”
“大哥说过,从人的双眼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质。我虽然没有大哥那么厉害,但是也能看得出你的眼里对我没有恶意。刚刚对决,当你的剑落下的时候,你的眼中有过犹豫和不忍,但是为了胜利你还是劈了下来。而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对手了,依你的性子你是不会杀我的。”昱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最后朝着花霁云“嘿嘿”的笑了两声作为结束。
花霁云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依旧神色冰冷:“依我的性子?哼,你我只不过一面之缘,居然便敢说清楚我的性格,真是可笑。”
“不一样的。”昱枫再次摇头。“我虽然不清楚你的性格,但在我看来,阁下绝非嗜杀之人。”
花霁云身子微微一震,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动了一下,冰冷的目光中也悄悄泛起了一丝涟漪,不过又转瞬消散。花霁云上前一步,推开了昱枫的手,头也不回的向柳府大门走去。
只是花霁云的身子在昱枫身边路过时,仿佛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吐出了那个自己尚未熟悉的名字:“陆、小云。”
昱枫呆了一呆,望着花霁云孤独的背影独自走在人们让开的道路上,秋日的阳光半分也照不进花霁云的身影,仿佛一只行走在雪地里的独狼。
花霁云缓步走到柳府门前,此时前面胜出的人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而柳闻芷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沉思,目光深沉而神秘。
“柳长老”花霁云开口道。
“恩?哦,你是叫陆小云对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族长大人。”柳闻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完这些后,又看了人群中正走过来的昱枫一眼,而后转身走进大门。
花霁云微微点头,双手环抱着无心剑,扫视着周围的人。
“最多也只是真人级巅峰啊.”花霁云心中微微感叹,自己这次是不是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陆兄,真幸运,我们又见面了啊。”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
“大家都要到这里集合,当然会再见面。有什么可幸运的。”花霁云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过来的昱枫。
“呵呵,也是,也是。”昱枫抬手挠了挠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住花霁云的袖子,神神秘秘的对花霁云说道:“陆兄可知道柳家大小姐么?”
花霁云看着昱枫抓着自己袖子的右手,没有丝毫真气的流转,终究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便任由昱枫拉着他袖子说道:“陆兄,据说柳家大小姐是当今中土一等一的美女啊,若是能做她的护卫,死也值得了。”说罢,一脸向往之色。
“哦。”花霁云木然应道。
“陆兄,难道你不动心么?如此佳人,不能一见可是此生憾事啊”昱枫继续花痴。“若是有朝一日能和柳小姐共结连理,真是死而无憾了。”
花霁云默然不语。脑中蓦地闪过顾小幽的身影。“若是小幽姐当年不被我剑气所伤,也是倾城之姿吧。”
“呵呵,想这些有什么用,小幽姐现在应该恨死我了吧。”花霁云低头苦笑。
“咦?陆兄,你干嘛苦笑。”
“没什么,你这么喜欢柳小姐么?你喜欢她什么?”花霁云微微一笑,难得的回了昱枫一句。
昱枫闻言,眼睛突然一亮,顿时腼腆害羞之色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那是,据说柳小姐美貌无人能及,就算比之当年的中土第一美女陆嫣然也不遑多让。啊,陆兄你怎么了。”昱枫正说得兴起,不妨身旁的花霁云神色大变,一下把自己手中的袖子夺了回去。
“陆嫣然”花霁云此刻心中如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定。有个声音在心底呼喊:“母亲,这是母亲的名字。”
“陆嫣然陆小云陆兄不会和当年的陆美女有什么关系吧。”昱枫清澈的双眼一转,仔细端详着花霁云的面容缓缓说道:“嘿嘿,还真有几分神似.”
花霁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缩在袖子里的左手却是反复的攥紧又松开,指甲深深的刺入掌中,渗出淡淡的血红。终于,花霁云淡淡回道:“这等人物,怎是我一个小小护卫高攀得上的。”
昱枫听罢脸上却是出现一丝不自然,连忙附和道:“陆兄说的也是,咱们这些护卫哪能和那些大人物相提并论。还是考虑一下怎么让柳小姐认识我.”
“哦?是么。”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昱枫的话语。
昱枫正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之中,想也不想的点头应道:“是啊是啊。不知兄台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昱枫转过头,看到了柳闻芷苍老而愤怒的脸。
“柳长老,我.”昱枫大急,眼看到手的职务,若是因为这几句话而丢了,实在不值。
“哼。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少动什么歪脑筋。”柳闻芷狠狠的瞪了昱枫一眼,又对着花霁云补充了一句:“你也是!”
柳闻芷顿了一顿,朝着门口的众人朗声说道:“好了,族长说要见你们。这次要给大小姐选出两位护卫,其余的都充作柳府的护院,所以一会你们也会见到大小姐的,都给我老实点。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族长就这么一个女儿,敢对大小姐不敬的,族长会让你死的很难看。”柳闻芷说道这里,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昱枫和花霁云两眼,继续说道:“都和我来吧。”说罢便转身带领众人跨进了柳府大门。
花霁云愕然,不知道柳长老为何刚刚会单单注视自己。却是一旁的昱枫已经喜形于色:“太好了!终于有幸可以见识到绝世美女了。”
花霁云不屑的对昱枫冷“哼”了一声,快步跟上了柳闻芷的脚步,踏入了柳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