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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别长生

众人都让这突来的变故惊在原地。周刀更是呆若木鸡,不知若以。本以混沌铁的来势自己万万不能阻挡,已经报了必死之心,却又经此变故,自鬼门关外徘徊一圈又转了回来,还来不及欣喜,只呆呆举着风雷刀站在原地,面色木讷,也不知想的什么。吴根更是一脸死灰,见这混沌铁居然能被周刀破掉,还以为周刀身上尚有什么厉害法宝,心中忐忑不定,早起了开溜的念头,只是烈火头陀追那混沌铁去了,伊嘤娘也不开口,自己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长生观众人见周刀能在这一击中毫发无伤,都皆欢呼。何悠然、杜传儒更是欢呼雀跃,只有风慕白脸色不变,一脸阴沉的盯着吴根,转也不转。

伊嘤娘见何悠然如此高兴,也不由露出一丝浅笑,娇媚更增。

不过半柱香功夫,一道红光自天外落入了庭院中,正是烈火头陀去而复返。见众人都呆立原地,烈火头陀微咳一声,道:“周刀,想不到你还藏有厉害宝物没有使将出来,倒教老衲不得不佩服你峨眉法宝奇多,昊天镜、紫青双剑皆不在此地,居然还能有法宝能挡得住这混沌铁,老衲深感佩服。”烈火头陀也同吴根一般,认为周刀身上定然还藏了厉害法宝,这才挡住了混沌铁一击。众人中也就伊嘤娘略知一些这平地而起的火龙的来历,当下如何说破?听烈火头陀如此说,伊嘤娘心头暗笑,又瞄了一眼何悠然,见那铜钱此刻又稳稳的挂在他的胸前。

周刀听烈火头陀问起,却不说话。一是自知身上再无什么厉害宝物,方才这条火龙来得奇怪,自己也得细细寻思才行。但此刻烈火头陀问起,又不能说漏了嘴,教他知道自己也是靠人搭救,不然依了这些邪魔歪道的心思,定会不守承诺再与他为难。是以周刀也只冷笑一声算是应了烈火头陀所问。倒是伊嘤娘在一旁道:“不管如何,老烈火,周刀也算命不该绝,你我的约定也该算数。”烈火头陀打个哈哈道:“这个自然,仙子。你我二人辈分非同寻常,怎可能会对这些后生晚辈食言。”转头又对周刀道:“周刀,今日之事这就了了,若你想寻老衲报仇,老衲随时恭候。”说罢拔腿缓步往观外行去。吴根师徒见烈火头陀走掉,也赶紧要迈步跟上,却被风慕白喝住:“吴根,留下太平爷爷的尸体。”吴根扭过头来,见风慕白仍旧满眼阴毒凝视自己,心中不免怒气,暗道此子真是留不得,日后定是祸根。不过当下让他交出来太平道人的尸体,舍弃一股阳气,心中却是舍不得,当下恶狠狠的想吓唬风慕白道:“小崽子”还不待继续说,便觉得又一股冰冷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再一看时,正是伊嘤娘。伊嘤娘这一瞧,倒把吴根看了个心惊肉跳,心道这妖女难分敌我,此刻烈火头陀摆明不再插手自己之事,若得罪了这个妖女,倒是极大的麻烦。心里一阵盘算,对包九道:“把那老头尸身还给他们,我们走。”包九掏出来小葫芦,念动咒语,将太平道人的尸身放回了地上,师徒二人赶紧追烈火头陀去了。

长生观众人见到太平道人尸体,尽皆扑了上去嚎啕大哭,只风慕白滴泪不下,走到了太平道人尸体旁边,双膝跪下,向太平道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爬起来时,额头已经见血。

待众人哭了一阵,伊嘤娘缓缓走到何悠然身边,蹲下身子对何悠然道:“弟弟,我这就去了,你好好保重。”和何悠然见面不过一时半刻,也不曾说了几句话,但伊嘤娘此刻却最为担心这个孩子。何悠然抬起来朦胧泪眼,对伊嘤娘道:“姐姐,你不要走,太平老爷爷死了,你别走了。”心里面已经将伊嘤娘当做如太平道人一般的亲人。伊嘤娘道:“我还有许多事情未办,你好好跟着他”说着对这周刀一指,继续道:“他自会照顾你们周全,我也会暗中照看你的。”说罢,伊嘤娘对周刀道:“周刀,我知你恨我,你若觉是我害得你如此,日后尽管找我报仇便是。只是今日你须将这观内众人安顿妥当,特别是这几个孩童。那吴根甚为阴狠,此刻我便去与他们一起,不教他杀个回马枪。你可在此地安心养伤,而后便可带他们离开此地,再寻活路。我话也自这么多,做与不做,悉听尊便。”说罢伊嘤娘长袖一挥,身子已经飘出了长生观,往烈火头陀的去路追去。何悠然见伊嘤娘离去,迈开小腿追了两步,喊了一声:“姐姐别走。”但伊嘤娘已经去得远了,哪里还能听得见。

周刀早思忖半响,全然想不明白是谁暗中救了他来。己方之人中不可能有这样的厉害人物,想来想去也只这个伊嘤娘,定是她暗中下手救了自己一命。但这女魔头被困一清观数百年之久,见着自己应是恨的咬牙切齿才对,又怎会救自己?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周刀一顿胡思乱想,但没有丝毫头绪。当下伊嘤娘向他交代几句,他也只微微点头算是答应,待伊嘤娘离开后,周刀对着伊嘤娘的背影抱拳行了一礼,算是答谢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等众人扑在太平道人尸身上痛哭一阵,周刀才道:“罢了罢了,大家起来吧。你等随我选个好去处,让太平入土为安吧。”白道晨众人这才抹了抹脸上泪水,站起身来。

伊嘤娘没追多久,便赶上缓步而行的烈火头陀、吴根师徒三人。见伊嘤娘到来,烈火头陀停下步伐,道:“仙子,老衲多谢你今日前来援助。”吴根微微冷哼一声,并不向伊嘤娘见礼。伊嘤娘笑容微浮,道:“老烈火,我知你心中气我,非但不曾帮你什么忙,倒还袒护那周刀。”烈火头陀呵呵一笑,道:“仙子你多心了,你我二人相识数百年,我怎会对你有此小心眼。不过仙子今日所作令老衲的确纳闷,那周刀本算囚禁你之人,你非但不找他报仇,倒还袒护于他,难不成这几百年真把一个威震四方的伊嘤娘关的雄风尽失?”伊嘤娘摇摇头道:“这其中自有缘由,日后总有机会向你说明白。”

见伊嘤娘不愿多说,烈火头陀也不多问,调转话头道:“仙子,自我大闹归云峰救出来你,今日又在长生观击杀太平道人,伤了周刀,我等与蜀山的梁子已经越结越大,日后他们若来寻事,仙子你可想过如何应对么?”伊嘤娘柳眉微扬,道:“我伊嘤娘也非怕事之人,若真他们再来寻事,与他们拼过便是,又有何惧?”烈火头陀喝彩一声,道:“这方才是我认识的伊嘤娘,巾帼还胜须眉。不过那蜀山峨眉,虽然长眉老头与一清道人等人均已羽化,但是尚有几个厉害人物,更不用说还有诸多我等难以对抗的法宝。依我之见,须要早作准备应对他们才是。”伊嘤娘眼珠微转,停下脚步正视烈火头陀道:“老烈火,前常常想你为何突然救我出来,现在放有些眉目。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打算救出玄天尊者与巴剌瘟,合我四人之力再将他放出来?”烈火头陀重重点点头,正色道:“不瞒仙子,老衲正是此意。如今我等势微,只有再借他之手,方能有力与蜀山相拼。”见烈火头陀承认,伊嘤娘不再说话,只抬头仰望一阵天空,缓缓才道:“老烈火,你可曾想过,若他再临世,难免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又得有多少人折损在这场劫难之中?”“阿弥陀佛”烈火头陀宣了一声佛号,道:“仙子,佛家说一切自有因果,我等且应了这因,谁去尝恶果,那是个人因缘。这早已注定,谁也无法更改。”伊嘤娘权衡再三,方道:“老烈火,我伊嘤娘始终欠你莫大的情,按说你要做何事,我当全力帮你才是。”“如此多谢仙子了。”烈火头陀双手合十,向伊嘤娘行礼道。伊嘤娘接着道:“此事事关太大,你最好再仔细寻思一番。不过巴剌瘟与玄天尊者二人,我们倒是应该设法将他们救出,毕竟当年同属一门,如今我脱了苦海,也不忍见他们至今还受那囚禁之苦。至于将他二人救出后,是否要合力将那人放出来,日后再仔细考虑一番吧。”烈火头陀道:“既然如此,老衲就依仙子。不过如今蜀山一定防范周全,我们难以下手,老衲之见还是再隐忍一番,各自修炼法宝,做好准备方为上策。”伊嘤娘点点头,不再说话。

吴根见伊嘤娘来后自顾与烈火头陀说话,不曾搭理他一丝半毫,心中微微有气,心道:“你虽然修为甚高我难以相比,但如何应该如此目中无人。”又不免想起伊嘤娘长生观内袒护周刀,心中更暗生恼怒,当下便不愿与伊嘤娘再一路同行。等得二人不再说话,吴根道:“烈火前辈、仙子,今日晚辈多谢二位前辈相助之恩,来日必有所报。今日暂且与两位前辈别过。”伊嘤娘自不愿吴根就此离去,怕他再转回头去长生观找周刀等人麻烦,此刻周刀尚未伤愈,难以抵挡住他,当下道:“吴根,今日你杀了太平道人,难免遭蜀山诸人前来寻仇,我看不如你跟我和老烈火一起回他的鬼炎山,与你也是个照应。”伊嘤娘却是多担心了,吴根自以为周刀身上还有异物法宝在身才能挡住混沌铁一击,心中已经生了惧意,如何再敢回长生观去。不过伊嘤娘此话倒合了烈火头陀心意,此番他不惜再次得罪峨眉帮助吴根与周刀为难,也是为了收他在自己帐下,日后也多一个差遣之人。此时吴根已经听得自己与伊嘤娘谈话,定也大概知道自己寻思,只怕此刻让他离去,日后畏惧蜀山势力不履行对自己承诺,今日之事便是白做。想通了这节,烈火头陀也到:“仙子此言甚是有理,吴根,你就随我二人去吧,日后待风头平静时再回黑蔚山收拾打点一番。”吴根见他二人不让自己离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三人这才架了剑光,带着包九往鬼炎山赶去。

长生观外,周刀等人已经为太平道人起好了一座坟冢。周刀带领众人站在坟前,长叹一声道:“太平,此番因我而起,害你丧命,我于心甚是不忍。事已至此,我再悔恨太多也无办法教你重生,只能将这长生观众人好生安顿,也算是了了你的遗愿。”说罢,周刀抽出火雷刀,将自己中指划破,滴了几滴血在太平道人坟前,接着道:“你因我而死,此仇我周刀自当去报。今日有青山作伴,你再饮我几滴鲜血,就此安息吧。”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周刀说罢,白道晨、风慕白、何悠然及杜传儒等人一一上前再到坟前拜过。

白道晨拜罢太平道人,站起身来问周刀道:“前辈,如今观主仙去,不知前辈如何打算?”周刀道:“那吴根只怕还会前来寻仇,这长生观众人难以再住。我已打算好,等我伤愈,便带你等去蜀山峨眉峰。有峨眉护佑,你等自然都安然无事。”白道晨淡然一笑道:“多谢周前辈。请周前辈自带其他师弟及这几个孩童前去,我便不去了。师尊一生向道,如今遭了次灾,我作为他大弟子,自当继承他的衣钵,不教长生观绝迹于人间。”周刀见他语意甚是坚决,也不多劝,转头问其他人是何打算。许道礼等几个太平道人徒弟皆道只愿再回自家,不愿卷入这纷争中来。问到风慕白时,风慕白道:“周前辈,如果去峨眉,我能学到你这样的一身本事么?”周刀道:“峨眉峰尽是奇人异士,像我这等修为,在那也只能贻笑大方。不过你是否能在那里寻到名师,也只能看你自己的机缘了。”风慕白听得明白,当下重重点头道:“那好,我就随你上峨眉。”杜传儒听风慕白要上峨眉,当下赶紧道:“我也随你去,小风哥哥,我们仨说好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一起的。”何悠然心里却是有些犹豫,道:“我也想去,不过如果我妈妈上这里来找不见我,一定会很着急的。”杜传儒听出何悠然话中犹豫,着急道:“你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要是那个恶人来了,把你也打死装进葫芦怎么办?”听杜传儒吓唬,何悠然想起吴根的凶态,也有些害怕。不过心里仍然舍不得段氏,当下心里犹豫,便不做声。

白道晨在一旁看的明白,道:“悠然,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和周前辈去峨眉便是。等你们走后,我便独守在长生观,若你母亲来寻,我自当告知她你的去处,到时候让她去峨眉峰寻你就是了。”杜传儒听白道晨要留在长生观,着急道:“白师兄,你不怕那个恶人再来么?”白道晨凝视太平道人坟冢,轻轻道:“纵然吴根再来,我不过是追随先师去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们,跟了周前辈到了峨眉后,要谨遵峨眉各前辈的教诲。师尊常说峨眉为天下修道之人一生向往之地,你们今日有此机缘,不应该就此舍弃。”何悠然听白道晨如此安排,心中这才定了主意,点头道:“那好,我就随着小风哥哥和传儒你们去峨眉好了。不过白师兄,如果我妈妈找来,一定让她来峨眉接我,千万不要忘记了。”白道晨点头道:“白师兄答应你。”

这头何悠然刚刚下定决心,杜传儒却是啊呀叫唤了一声,道:“我忘记了,如果我要去峨眉,需要回家告诉我父亲。不然等他寻到我,不打破我的才怪。”风慕白道:“既然如此,传儒,不如你回家去好了,没必要跟着我们这般颠簸。”杜传儒重重的摇摇头道:“我们仨说好的要一起,我不能坏了这个规矩。这样好不好,”杜传儒转头对周刀道:“周前辈,你先带我回家,向我父亲说明情况,然后再带我去峨眉好不好?”周刀皱眉道:“你父亲与我不曾相识,他如何能让你跟我走?”杜传儒道:“父亲他特别敬仰仙侠异士,不然他也不会送我来这长生观了。只要周前辈你露几手给他看,他定会很高兴的让我跟你走的。”周刀心中暗想这三个孩子年纪虽轻,但彼此甚有情义,也不忍就这么让他们分离。况且这杜传儒资质也甚好,若能进峨眉,也不算浪费他这稀有天赋。当下点头答应道:“那好,我们便先去你家中,等你父亲答应我便带你们三人同去峨眉。不过他若不答应,我就不能带你走,你可答应?”杜传儒喜笑颜开,道:“答应答应,放心,到时候我父亲巴不得我跟你去呢。”

众人又在长生观住了三日,等周刀运功治愈了伤势,便收拾行装启程。周刀不愿白道晨一人留在长生观,再三劝说,白道晨仍是不改心意,只让他们放心前去。周刀拗他不过,只能随了他愿,带了风慕白、何悠然、杜传儒三个孩童离开长生观。至于许道礼及其他观中人,早已经收拾了行李回家而去。

白道晨终生独守长生观,精读道家经典,光播道义,终成一代有道之师,也算是尽传了太平道人衣钵。

周刀问明杜传儒家住址,借夜色掩护带了三个孩童架起剑光,不过一时三刻便到了杜传儒家中。杜传儒父亲为一郡太守,平时甚爱结交奇人异士。突见自己托付在长生观的儿子被奇人御剑带回,心中又惊又喜,后问明周刀甚爱杜传儒天资,想带他上峨眉,心中更是求之不得,当即就满口答应下来。又强留了周刀住了几日,这才奉上盘缠让周刀带了杜传儒等往蜀山峨眉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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