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南州府接了探子自渝州主镇传回的密信。
亲卫将密信呈上时,南仲将军正与参将们把酒言欢,回忆昔日的戎马峥嵘,闻信后不慎捏碎了其最为心爱的夜光杯,吐血昏倒在地。当夜,灌了虎狼之药的南仲将军方睁眼清醒了来,立即命亲子南皓持了其私印召回南州府驻军,以待天子发落。
太子的背水一战还未击响战鼓,兵卒便已有了奔逃之势。南州府驻军一退,余的能战的宴地、渝州不过两千的驻军亦蠢蠢欲动了起来。收编来的五万大军更是群乌合之众,本就军纪松散,战力极弱,不堪大任。再经了鼠疫,伐叛,死伤早已过半,留下来的不足两万人亦人心惶惶,不时便有奔逃之人被斩杀的消息传出。
奈何讨伐战书已下,如离弦之箭,难收之覆水,此时做逃兵不若即时自刎谢罪。太子亲斩杀了奔逃的几名将领,震慑了些人,伐乱大军才不至于未战先自乱。
饶是如此,前方传来的战况亦令允太子羞愤的很,渝州驻军见着姬家军便放了兵器,以示投诚之意,那帮乌合之众更是让来传信的亲兵启不了口,竟泪声泣下地抱着姬家军的腿大嚷丢下了他们……怕是见着亲生的爹娘都哭不成这般,宴地军到没给他更丢脸,熬到了见着景帝的圣旨,渝州、宴地、南疆十几哨连着涧间一并归入姬世羡将军的镇守之下,赏赐黄金、白银千两……
太子白着脸歪在太师椅上,慵慵懒懒的晃着,闲适的如寻乐子的富贵公子。禀报的亲信摸不准允太子的意,说道姬家军持的圣旨时便小了声,直至再无了音儿。尹恒挥手将人撵了下去,拿着史公公带来的圣旨展开给允太子看,欲再说服其暂退避回京城,另寻东山再起之路。太子忽的举着佩剑刺了来,他急退了数步,抬头直直地迎着太子,咽下了欲说出口的话。
太子眼带戾气的瞪着夺了他手边的圣旨给藏在怀里的尹恒,愤愤哼了声。
三日,仅仅三日,姬家军的精兵猛将便入宴地收了郡主府,合围了渝州主镇府衙,还令派人收回了他弃的羌巴、上陇、下陇三哨,派兵驻守在南疆各哨。只待府衙内的人弹尽粮绝,出府投诚!他叹了口气,前脚亲信来报,后脚姬家军便围了府衙,甚至……至此,他都未见着姬世羡的面……他这目无法纪的臣子,明晃晃地以下犯上,满朝文武都眼瞎了么……
“尹恒,可能冲出去?”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眼中的戾气也敛了,淡淡地看向他面前的尹恒,“可能?”
“定尽全力!”尹恒对允太子的胆大已然到了心惊的地步,就怕他再做出什么更令他胆颤的的事来。此刻他问话之意似是愿听心腹之劝,赶忙应了声,“尹恒定拼死护送太子回京!”
允太子笑了笑,起了身。
尹恒看他的笑与他往日的嘴角挂着的笑不同的甚多,心里亦是翻动的很。他闭眼不再想,攥紧了手中的佩剑,迎他的生死一战。
府衙方寸地,前衙并着后院两进的小院子,盏茶功夫便能走完。此刻,他们尽聚在前衙,开门迎战。
大门方启,箭失如泼天雨幕而下,半柱香,允太子的残喘心腹便毙命于姬家军的残酷斩杀。允太子按着流血不止的肩头,缓缓走至年轻的将领面前,“姬大将军呐?不来参见本太子么?”
姬家军好似偏偏避开了他的致命之处,不痛不痒的射上的两箭,让他有些狐疑,亦有些受辱的愤怒。
“大将军爱子心切,寻少主去了,如今少主生死不知,杳无音信,太子可满意了么?”回话的将领下了马来,高呼见过太子又施了礼,给足的允太子面子,“见太子便有我这个陛下亲封的先锋将军施云洛来好了!”他笑的儒雅,神色不卑不亢,自有一番风华。
“本太子已接了父皇的旨意,这便要回京了,姬大将军既有事忙,那便回京再见罢,本太子不急!”他慢慢地说着,如一字一句牙缝里挤出来般地,眼眸离了他的身,高声朝着余的捡了条命的心腹道,“走!”
施云洛笑了笑,挥手让围着的姬家军让了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