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饮酒,萧忘之忽然神情一凝,萧崇礼轻声问道:“可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江陵城护城法阵就在萧家手中,上次机关室出事,萧忘之就差点被小叔用戒尺活活打死,之后又出了宋清影遭袭的事,他更是战战兢兢,于是求勒铁剥出自己一丝神魂依附在法阵之上,一旦江陵城外有风吹草动,他都能提前知道。
“气息浑厚,却不是天地元气,是武修!”
众人听了纷纷围拢过来,诧异道:“几境?”
“来人在数里开外,就能牵动大阵,起码也在七境往上……”
众人立时面面相觑,神情肃然。
人间武夫难登顶,这是钧天大陆人尽皆知的事情,一位七境武夫不亚于五境修士,而且武修尤擅近战,江陵值此存亡之际,却迎来一位几乎登顶的武夫,却不知是福是祸。
“不用说,定是为了水运而来,既然他无意隐藏实力,咱们就迎他一迎,也好过之后藏头藏尾,不得施展。”
南宫无常提议,大家随即附和。
兽潮退却后,灵珠内丹被宋乾派人扫荡一空,以弥补城内消耗,其余的皮毛骨肉也都发卖了出去,虽然死了几百人,可妖兽数量不可计数,说到底江陵还是大赚了一笔。
不过半月,江陵城就再次恢复了以往通都大邑的气象,人员通过法阵不会再有阻隔,只是城门盘查严密了许多。
此时七位家主个个神情严肃出城百丈,目视一位肩上扛刀的虬髯大汉慢慢走近,还有一位身形瘦弱戴了面纱的女人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修士可以做到神光内敛,武夫虽然拳意随身,不好掩藏,可到了高阶亦能做到收发随心,但眼前这位扛刀武夫却任由磅礴拳意肆意洋溢,不加任何约束。
于是一群人个个神情肃穆,严阵以待,唯有勒铁微微皱眉。
南宫无常隐隐猜出对方身份,却又不敢确定,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可是一刀锁国?”
虬髯大汉没有理会,而是走到勒铁跟前,低声道:“刀不结实!”
勒铁大笑,“那就再打一把!”
看着二人相搀,大步而去,徐寿增轻声问道:“南宫城主,可是那南国浪人?”
对方先是摇头,然后点头,众人终于明白来的是谁了。
江小鱼听了有些纳闷,此人虽然神情阴冷,可看样子和勒叔叔应该是故交,怎么众人还是个个忧心忡忡的样子?
忽然,他想起左叔曾说过,除了武道第一奇人张无极以外,武林还有“东雷拳西云腿,南刀霸塞北枪”之说,说的是东南西北各有一名顶尖武夫坐镇,其中就有一位“一道锁国”的南刀霸,难道就是此人?
可南国浪人之名,又是怎么来的?
“何止是浪,那是浊浪滔天啊!”
说起这位刀霸,勒意不禁有些眉飞色舞,他说刀霸当初曾在镇北军服役六年,那时还是一名普通武修,到后来不知为何与军中将领起了纠纷,于是脱离军队一路南下。
天羽朝以武立国,能荡平四方,剿灭不臣,就是因为有一支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铁血军团,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一个逃兵?
“冉晋一路南下,屡次在生死间辗转,之后连续破境,在当阳山时已经结胆入五境。随后,有军中修士开始参与追杀,冉晋被逼入绝境,然后遇上了我爹……”
人之所以修行本是为体悟天道,做那长生久视的仙人,可钧天大陆上数万年来一直杀伐不断,而那些与朝堂共荣共生的宗门,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何况即便没有宗门,还有无数的山泽野修,也都愿意投身军伍,好在战阵之上搏个前程,有了一国的国力做支撑,再想破境可就简单至极了。
修士入伍,只为杀人,手段之酷戾狠辣可想而知。
“那时我爹正随勒家商队去往天狼国,冉晋从他手里拿走七把刀,下山时刀刀尽断,军中修士死伤过半,而他以一把断刀入凝魄。”
凝魄境为练气三境的最后一境,结胆境结的是英雄胆,凝魄时凝的便是武英魄,如此胆魄俱全,方能一步跨入炼神三境。
可以想象,一个人千里逃命,身后有无数追兵,每天都在生死边缘挣命,那种生不如死的煎迫若是落在常人头上,恐怕早就奔溃了。
可冉晋却愈战愈勇,不但次次逃得性命,还能屡屡破境,可见这家伙不但身负气运,还具有大毅力大魄力。
江小鱼不禁有些神往,“天羽朝的军中修士我虽未见过,可也能想象是何等厉害,这家伙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何止,天羽朝为了追杀这位不停破境的武修,足足搭上了一千甲士,直到他一头扎进沧浪河……”
“天羽朝损失惨重,原以为就此作罢,半年后沧浪国相国嫁女,天羽使节再次见到了冉晋。”
江小鱼一拍大腿,“他娘的,被追杀万里除了不死还能破境,之后还娶了宰相的闺女,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还不止这些,咱们天羽朝向来和沧浪交好,碍于情面不能出手,于是背地里指使白象国出兵征讨。
谁知在沧浪国的铁门关,两军相遇,冉晋连斩十八将,一人横刀立马,白象兵将竟无一人敢上前叫阵。”
江小鱼瞬间恍然,“此人竟如此了得!”
“还没完呢,沧浪国主自以为得了猛将,想要一鼓作气追杀白象国,你猜怎么着?”
江小鱼摇头表示不知。
“却被这家伙一刀砍了!”
江小鱼脸色一变,沧浪国虽小,可对方也是一国之君,说杀就杀,果然是凶人。
勒意见他如此,笑道:“一刀锁国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然后呢,这家伙杀了皇帝,怎么向沧浪国交代?”
勒意冷笑一声,“交代?交代什么,谁敢要他交代,皇帝死了换一个就是了,之后他就在铁门关住下,一住就是二十年。”
勒铁和冉晋算是萍水相逢,虽有赠刀之谊却也是随手为之,本来也未做计较,却不料对方却视他为一生知己。
以后勒铁几次去南方行商,都被冉晋请进沧浪国,以上宾之礼待之。
进了勒府,勒铁挥手撵走下人,还没坐稳,就听冉晋说道:“我来江陵只为水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