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来袭前半月,进出人口花名册都在这里,还请二少查阅!”
南宫无难在守城一战中,与江小鱼已成生死之交,如今对方又成了主事之人,自然不会吝啬。
“世叔见谅,为了江陵长治久安,让您受累了。”
段贲随江小鱼游乐数日,享乐之余也确实想瞧瞧,传说中的这位妖孽少年,到底是怎么个妖孽法?
可事实却叫他大跌眼镜,这家伙七八天来除了查账就是名簿,看着那厚厚的名册,段贲不住摇头,这白纸黑色写得清清楚楚,能看出个什么?
江小鱼把名簿看完,然后递给南宫无难,“世叔,那些在混乱前入城的胡人要好好查查,还有前些天江陵城安稳后新来的人员。”
南宫无难拿来一本名册,说道:“哥哥早就吩咐下来,我已经查过了。”
江小鱼点点头,笑着把名册推回,“那就再查一遍。”
南宫无难微微皱眉,有些不喜,段贲可不管这个,直接问道:“既已查过,为何还要再查?”
“我们忙成狗,难道让他们闲成蛆,总得动一动吧?”
段贲明显被恶心到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些家伙都是有备而来,怎会如你所愿?”
江小鱼看他一眼,道:“他们搅乱局势,不惜搭上江陵三十万百姓的性命,无非是为了声东击西,浑水摸鱼,既然已在彀中,就容不得他们不玩!”
南宫无难隐隐抓住一丝灵光,却一闪而逝,忍不住在脑瓜上锤了一下,“二少,还请直言!”
江小鱼见左右无人,把两人叫在一起,轻声道:“看过戏吗?”
段贲最讨厌弯弯绕,虎目一瞪,“说!”
“我要做一场戏,一场能骗得过所有人的大戏。”
段贲虽为军人,可毕竟出身高贵,学识眼界远高出常人,只是微微一顿就恍然大悟,“可行?”
“难道你没看过我排的戏?”
段贲皱眉,“能出手谋划江陵者岂是等闲之辈,别的不说,光是那天狼兰若就是五境之上神符师,如何能轻易骗过?”
南宫无难也重重叹息一声,江陵城有三十万人口,想找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这江少果然心思聪颖,难为他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只是那兰若是何等样人,岂会被这种简单伎俩糊弄?
却听江小鱼笑道:“所以我不但要把水搅得更浑,还要让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
落水之人,见了稻草都要抱一抱的,还能分得清什么是陷阱什么是馅饼吗?”
段贲眼睛一亮,“怪不得你会前倨后恭,把那个灵丘捧到了天上,难道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
“那是当然,要不是为了江陵,我江小鱼堂堂七尺男儿,会低三下四求他?”
……
江陵诗林依旧,只是舞台却被宋乾一气之下打榻大半,之后不远处就建起一座白墙灰瓦、古色古香的清影剧院。
前些日江陵城危在旦夕,剧院也停演了几日,如今江陵转危为安,剧院立刻又人来人往,比那南三街的夜市还要热闹许多。
而带着家人去诗林走一遭沾些文气,再去清影剧院看一出新戏,成了江陵百姓最新的爱好。
剧院建得气势宏伟,足足能容下数百人,就连那些眼界颇高的世家大族见了,也要赞叹几句,都觉得此处要比城主府还要气派。
二楼靠左的一个包间内,一位身材窈窕的紫衣佳丽正靠在软塌上嗤嗤笑个不停,“蛇精冷血,明明小青是想吃掉许仙的,却被说成对这呆子有意,这编戏的就是个傻子!”
旁边梳了双髻,眉目如画的少女却有些不以为意,“姐姐,我却喜欢得紧。”
紫衣佳丽脸上遮着白纱,看不清容颜,可光这一副惹火的身姿,就足以叫无数男人竞折腰。
“你是喜欢戏里的许仙,还是喜欢编戏的那个傻子,不如我都给你弄来?”
少女立刻小脸红透,姐姐是青丘一脉,能以男女之事增益道行,可自己却是涂山一脉,要那些男人干嘛?
紫衣佳丽瞅着她笑道:“许仙确实是个呆子,可那编戏的傻子听说是个才子,你要哪个?”
少女连连摆手,“不要的,不要的,看戏看戏!”
紫衣佳丽不再言语,心中却道,不知这涂山一脉到底是怎么个修行脉络,怎么这些年自己就没看出来呢?
眼见她法力日渐高深,长此以往,迟早要蹿到自己头上,大峦峰上哪还有自己的位子?
少女依旧沉浸戏中不能自拔,浑不知自己一门心思认下的干姐姐,已然对她起了杀心……
相邻的包间里,一位少年郎正抱怨不止,“这些戏软踏踏的,没劲,不如咱们去东湖游船,听说有好多漂亮姐姐!”
随行的供奉听了,顿时吓得一激灵,是谁把这消息泄露给少爷的,回去得好好查查,非把他的屁股打得开花。
“少主人,那些……都不是好女人,万万不能碰的。”
少年额头宽大,眉眼细长,一双大耳招摇十分显眼,“她们有毒?”
供奉先是点头,想起自己的月俸差不多都送给了人家,不由得悲从中来,“何止有毒啊,剧毒!”
少年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那就不去了,哎,她们既然有毒,为什么不会死?”
供奉又想起在床上的旖旎时光,那可人儿总会叫着,“累死奴奴了,兴死奴奴了”的话语,于是又道:“怎么不死,一天总要死几回的,只不过很快就又生龙活虎了。”
少年这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一天能死几回,到最后还能活过来的,顿时起了探究的心思,“阿大,那你带我去瞧一眼,只远远的看一眼就好,爹说了,来江陵就是为了长见识,钱往死里花,一点都不能心疼!”
阿大顿时一阵头疼,忍不住自己掌嘴,本来都劝得不去了,谁让自己嘴贱啊!
“少主人,还是不去了,有些银子花得,有些银子是花不得的。”
少年依旧不依不饶,“说说,到底是啥意思?”
阿大刚要开口,却听有人笑道:“吃全有,赌一半,嫖全无,后面两样的银子是花不得的!”
少年听了顿时一喜,笑着从包间走出朝来人拱手,“这位兄台,还请你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