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娘轻咬下唇,犹疑地说道:“王爷不知,我这妹妹自小养在金陵府,初回京不久,脾气秉性我也不知,可那样的美人,总是心气儿高的,不定肯答应”
“这且两说,得空你下帖子请人过府一趟,你摸摸底,若愿意,我也下帖子请六弟来一趟,二人若有缘,咱们也算成人之美,六弟也记着我一个情,若不成,只当是寻常会面就是了,无伤大雅”说着一个翻身,整个人压了上去,堵住了魏三娘的言语。
回淮平侯府的路上,八娘子阴着脸,众人也不知哪里得罪她了,外边天上下起了小雨,令词就着金哥的手下了马车。
侯夫人回了府便去了前院书房处,令词辞了六娘子也回了长华院。
金哥替令词脱下披风,笑道:“娘子今日可累了”
令词一笑:“见的人多,难免耗神了些”
“那娘子便早着歇着罢”
令词点了点头。
临华院杏儿忧心忡忡地看着八娘子:“娘子,这事儿是不成了?”
八娘子冷笑一声:“成,怎么会不成!”
“可是太太属意五娘子”
“咯噔”八娘子将茶盏搁在桌面上,发出重声,目光瞥了眼杏儿:“她恨不得一辈子将我们母女踩在脚下,哪里肯替我想想,这样的亲事她宁愿给五娘,我多年伏低做小也没得个好着落,既然如此,那便别怪我不仁了”
……
一连过了几日,令词才用过早膳,侯夫人院里的茜碧就带着笑脸进来了:“永王府来了人,魏侧妃请娘子过府小住一阵儿,太太传了话,叫娘子收拾收拾便过去罢,别叫人久等了”
令词一愣,只得先应了下来。
金哥担忧地说道:“娘子...”
“无碍,既来之则安之就是了,去库房挑件礼,既是去别人府上总不能空手而去”
一顶小轿将令词迎进了永王府,到了魏三娘的住处自有人候着了,到了里屋,魏三娘盘腿坐在炕上,见了令词笑盈盈地说道:“你来了就随我先去给王妃见礼罢,免得被人说咱们魏府娘子不懂规矩”
永王妃看着被魏三娘带来的令词不咸不淡,众人皆知她和魏三娘不合,魏三娘带妹子来见她不过有走个过场,她也不耐烦做出一副贤惠大方的模样,淡淡地说了几句就叫她们走了,对于魏三娘所说的因从没与这妹妹相处故而请过府聚一聚的说辞不置可否,冷笑地望着魏氏姐妹离去。
“你说魏侧妃这是什么意思”
永王妃不甚在意:“随她去罢,随着她们折腾,我只要守着世子,等他袭爵,我也能安然地做个老封君”
魏侧妃的院子里,她拉着令词的手坐在暖阁里,边上三岁多的佑哥儿在拿着拨浪鼓玩儿,魏侧妃弯着腰与佑哥儿玩了会这才招手示意嬷嬷将孩子抱出去,这才与令词说起话。
“今儿接你进府想来你也很是不解,我不是那爱与人拐着弯说话的人,就问你一句话,若是我将你配给恪王你可愿意,按说你的亲事不该我做主,可咱们这样的身份,路都是自己争出来,恪王是皇上最疼的儿子,这门亲事说来也是顶好的”
令词面色不变,只是反问了句:“恪王妃?”
魏三娘打量了眼令词,没成想气性这样高:“那是不成的,恪王虽无正妃,可那位置皇上是上心的,便是魏元娘都不够格,何况庶出身份,我也给你句准话,便是侧妃和庶妃都不定的,若恪王上心许是有个庶妃,不然许是侍妾”
令词冷笑一声:“虽说咱们家不清白,我也就是个庶出的身份,可到底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在外头也是能做正头娘子的,我何苦来呢”
魏三娘讥讽一笑:“这话你不必在我跟前说,府里那些事咱们心知肚明,你这样的姿色父亲会肯你低嫁?别说笑了”
“既如此,那姐姐是个什么章程”令词展颜一笑,见她诚意说这事,便也收起了试探的心。
“这才对嘛,聪明人和聪明人讲话,便是少去了许多弯弯绕绕,我如今的富贵不也是我险中争来,你终究是我妹子,没脸面的事我也不会叫你做,丢了名声也带累了我,你就安心等着,总要叫恪王先见你一面,也不定能成事,全看缘了”
“尽人事,听天命”
魏三娘会意一笑,叫来人带令词下去小憩片刻,招手示意丫鬟上来去叫了永王来。
永王听后第二日就下了帖子命永王妃筹备酒宴,如此,永王妃也明了了魏家女上门的来意。
“啪”永王妃将桌上的器皿扫在地上:“好心思,果真是一家子,都是贱蹄子”
“王妃这是何意”丫鬟心疼地捧着永王妃的手。
永王妃冷哼了一声:“恪王是什么人,天之骄子,若是魏四娘入了他的眼,将来荣华富贵自是不提,王爷这样提拔魏三娘那个贱人,这是要叫我在这京都府抬不起头来!他愿意护着魏三娘和那个小贱种,怎么不想想我和世子!”
“奴听人说,魏四娘和太子妃相像”
“哦?”永王妃眯着眼,回想起那日见着的魏四娘:“是有几分神韵,丹宁最是心高气傲,若是叫她知道,免不了一场好戏,也罢,叫人好好的准备明儿的宴席”
宴请当日,令词是王府的娇客,不宜人前露面,那太直白了些,依着魏三娘的意思是由着永王将人迎到后院来,可令词却觉得这样并不太稳妥,魏三娘见她亮晶晶的眼神,便明了这是自己也上了心。
令词自然是上心的,她回京都府不过就是为了替自己挣一分前程,替阿娘争一口气,她也打听过,恪王不过三十,年少得宠,如今朝宇风起云涌,她未必不能像当初的始皇后那般,她魏令词有野心也不想由着人摆弄,自然不愿碌碌一生。
魏三娘细细听着她的想法,点了点头,叫人去前院与永王通气儿。
令词走在永王府里,手里拎着食盒,心里还在打鼓,不知不觉手脚已冰凉,到底是幼承庭训,即便心里知道再多,可真付诸行动心里却也是慌得。
待走到一处屋子前,令词深吸了口气这才走到跟前,正要推开门,不想斜里伸出一双手拦住了,尖细的声音响起:“做什么?”
令词瞥了他一眼,见他背脊微弯,较寻常男子又消瘦了些,年纪不大,正警惕地打量着他,心知是魏三娘说过的李顺,面上故作不知,温顺地说道:“魏侧妃叫来的,怕两位王爷喝多了,备下了醒酒汤,公公既然在,就劳烦公公递进去了”说着状似松了一口气。
顺子目光瞥见她那张脸时,心下便在盘算着今日的事,如今见她松手松的这般痛快,神色和缓了不少:“知道了,你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