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许诺坐在姜雨珂的墓前,手边放着那只巧克力蛋糕,上面的一颗颗蓝莓闪着晶莹的光泽。
他靠在石碑上低声说道:“小雨,跟你说件事,今天我差点就没能买到你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因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过也巧,她竟然和你一样喜欢巧克力口味的蛋糕,还要把草莓换成蓝莓,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和你像极了。她甚至可能也是今天生日。”
许诺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当时的画面,翠绿的枝叶,斑驳的树影,她回过头,飞扬的长发,眼角的浅笑,那画面,竟是那么的美。
许诺自顾自地笑了,他抬头望着夕阳把天边染成的紫色,竟然和手里的蔷薇花那么地契合,“小雨,今天的夕阳很美。看来,每到你生日必要下雨的魔咒要被打破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心情也变晴了呢?那么,你会不会原谅我了?”
这一句“原谅”许诺说得很轻,很不自信。时至今日,他依然认为如果不是自己没能信守承诺及时赶回家给小雨过生日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是自己的失约害了小雨。
于是,这些年他不敢回家,回家也不敢长住,他怕触景生情,更怕那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了。但是,今年他回来了,并且准备好留下,不是忘记了伤痛,而是他期待着改变,他想要走出回忆的心真切却又彷徨。可是,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不是吗?
“小雨,说了这么多,怎么忘了最重要的那句,生日快乐!”
山顶的黄昏是美丽的,等待的心情却是煎熬的。两天了,他还是没有回信,是顾不上,是忘记了,还是他已经将自己永远地拖进了黑名单?唐晴终于按耐不住拨通了乐少的电话,然而响过几声竟被挂断了,再打却是关机。这就是他的答案吗?已经到了连亲口回绝都懒得去做的地步?
唐晴紧紧攥着手机,仿佛力道再大一些就能把屏捏碎。天仿佛感应到了她此刻燃烧的怒火,方才还晚霞瑰丽,顷刻间便狂风骤起,整个天都立刻阴沉了下来,再转眼,雨已经哗哗得倾盆而下。
“什么鬼天气预报?说好的晴天呢?说好的星星呢?”唐晴在雨中愤怒地嚷着,一把伞在这时默默地在她身后撑了起来。
乐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醒来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苏荣关切地为他试了下体温,心疼道:“终于退烧了。”
乐少诧异自己一向身强体健,怎么会突然发烧呢,他撑起身体说道:“妈,我没事。”
“没事就好。这些天家里折腾得,让你不好受了?”苏荣说着从桌子上端起一碗粥,“来,喝点粥,妈亲手给你熬的。”
乐少接过粥碗,他看着母亲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就听苏荣说道:“妈之前是有点冲动,那也是被你爸给气的。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有悔意,已经答应把那对母子送到国外,再也不来往。另外,你外公已经把股权转让的文件准备好了,只要你好好的,再大的委屈,妈都能忍。”
提到股权转让,乐少的脑袋“嗡”了一下,他立刻放下粥碗,四下寻找起来,“我手机呢?”
苏荣赶忙起身把手机给他拿来。
“关机了,是没电了?”
“是妈怕吵到你休息,给关了。”
不等苏荣说完,乐少已经打开手机,瞬间数不清的信息和留言一股脑跳了出来。
乐少的目光落在最后那条:“我在山顶公园等你。”
“妈,今天是几号?”
“十五号。怎么了?”
没错,自己没看错也没听错,今天是六月十五号。乐少几乎是弹了起来,他抓起一件衣服就往外跑,身后苏荣一边喊一边追了上来。
刚走到门前,只见一道白光,紧跟着一声闷雷,夏季的雨就是这样毫无理由地说来就来。乐少的心随之一紧,他不顾母亲的劝阻,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唐卫将车里的暖风开得更大一些,转身拿起毛巾罩在唐晴头上。
唐晴看着他,眼神里的不甘瞬间被落寞取代,“我输了。”她轻声道。
唐卫却似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出一声,他只是用毛巾认真地为唐晴擦着头发。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唐卫把车开得稳稳的,唐晴望着什么也看不到的窗外,她的心情就像这玻璃上流淌的雨水。而那看不清的窗外,乐少的车就在这滂沱的大雨中与她擦肩而过。
大雨洗掉了一切唐晴来过的痕迹。那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大雨带给乐少的只有一声叹息,或许这就是天意,让她恨我吧,愿她的生命中忘记这个言而无信的人。
玻璃上的水珠在缓缓滑落,唐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自己投射在窗子上的影子。
“喝杯姜水!”唐卫走过来,不由分说将杯子塞进唐晴手中,然后抬起手用手背在她额头上试了试,“喝完早点睡。”说罢转身就要走。
“唐卫!”唐晴突然把他叫住,“明天我就搬回来。说好的,过了今天就回正轨。”
“好好休息!”唐卫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这一句,但他的嘴角却掩饰不住向上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