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彬微微一怔,错愕的看着我,他没有说话,手指夹着烟蒂来回不停的摆弄,似乎在犹豫,又似在思索,随后把烟灭在了烟灰缸里,答非所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冷发凉,我那么相信他,他为什么要骗我?如今我都问到了,他还避而不答,他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望着陌生的他,只觉得更加陌生,他那么辛苦而不求回报的照顾了我一年,为何要隐瞒我有孩子的事?我问:“文彬,孩子在哪里,你告诉我好吗?”
江文彬看着我,目光略有几分失望、几分沉痛,隔了片刻才说:“清琬,你还是不要知道好,我不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难过。”
不希望我难过!为什么会难过?难道孩子……
不!不可能!就算是很严重的车祸,孩子九个月了是可以保住的,我都能没事,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我紧张又着急,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孩子呢,你告诉我孩子呢?”
虽然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我还有一颗做母亲的心,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着急!对于穆怿琛那个人,第一眼见到他就有一种浓浓的熟悉感,即便他对我死缠烂打,可我并不排斥他,或许,在我被尘封的记忆力,我还是爱着他的,我和他的孩子,我更爱!
江文彬轻叹一声:“清琬,我的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吗?”
我摇头,抓着他胳膊的手也不自觉的松了松:“孩子在哪里?你告诉我。”
“孩子没有了。”江文彬目光沉了沉,又说:“当时情况太危险,医生说只能保一个,我只能弃孩子保你,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做这样的决定。”
孩子没有了!没有了!那句话就像一枚炸弹突然在我耳边爆炸,炸得我脑袋轰轰作响,我的孩子没有了?不!我不相信,我不信!
不是都九个月了吗,怎么会没有呢?他在骗我,他一定在骗我!孩子……我的孩子!我攥住他的衣服,用力的拉扯起来:“孩子,你还我的孩子,你把孩子还给我,你还给我……”
“清琬,你冷静一点,孩子已经没有了,你就是再难过,孩子也回不来,坚强一点,都会过去的。”
“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掐着他的手臂,脑中不由自主浮出一幅幅画面,全是宝宝的容颜,虚构的,幻想的,真实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我突然想起那个房间,那个满是宝宝画纸的房间,宝宝,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去哪儿了?
我拼命的回想,拼命的想,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好痛,我的头好痛,脚下一软,我整个人往后退去,江文彬急忙伸手扶住我:“清琬,不要想太多了,身体要紧。”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忍不住颤抖起来,一颗心像是被烙铁烙了一样疼,疼的难以呼吸,我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文彬,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我求求你!”
“清琬,你振作一点,孩子没有了就算了,我只要你安好。”
“不!”我大叫一声,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拽住他的衣服又拉又扯:“还我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江文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只能由我在他身上发泄,我心里想着孩子,想着那个九个月即将出生的孩子,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我泪眼模糊,却还是不愿放开他的手,我要我的孩子!
门被推开了,穆怿琛走了进来,见我哭得哽咽,他大步上前,蛮狠的推开江文彬把我揽在胸前,心疼的看着我:“清琬,清琬你怎么了?”
我呼吸急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前越来越模糊,无力的软在了他的怀中。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穆怿琛坐在床边看着我,一见我睁眼,他就把脸凑上前,轻声问:“清琬,你醒了,好些了吗?”
“孩子,孩子呢?”
“不要想太多了,乖乖的把身体养好。”他抬手轻轻抚着我的脸:“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是不是?”
“孩子,孩子……”我胡乱的抓住他的手,翻滚着从床上坐起来:“去找孩子,你去找孩子啊!”
“清琬……”
“他骗我,他骗我说孩子没有了,你去查,你去医院查,我能活下来,宝宝一定也能活下来的,你去查啊!”
“清琬。”穆怿琛握住我的手,无奈而痛惜:“我查过了,我去医院查过了,清琬,没有关系,孩子没有了,有你就好,我们还年轻,以后可以再生孩子,你要是喜欢,我们就生两个,生三个,生一大堆。”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心像是有针在扎,疼的浑身发抖,我躺倒床上,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眼泪汩汩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老天,你直接带走我好了,为什么要扼杀一个小生命?!
我紧紧咬住被褥,控制着不要发出声音,穆怿琛从身后搂着我,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和沙哑:“清琬,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是我没用,你怪我吧,不要气自己,好不好?”
我不说话,静静地躺在哪里,由他抱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很小,我清不清楚,但隐隐约约有听到“孩子”的词汇,孩子!孩子找到了吗?似乎灌注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我猛地睁开眼,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穆怿琛和孟晨昕站在窗前小声说着话,被我突如其来的苏醒惊吓了,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慌乱,孟晨昕瞪着我:“你什么时候醒的,干嘛偷听我们讲话?”
我不理他,急着问:“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找到孩子了?”
穆怿琛走到我身边坐下,轻轻理着我乱蓬蓬的头发:“有没有饿了,我做了饭,起来吃点好不好?”
我心里一阵失望,便不再说话,蜷缩起膝盖,麻木的坐在那里。
穆怿琛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孟晨昕说有事情要去忙,叫我好好休息,晚上再来看我。
没一会儿,穆怿琛端着碗走进来,坐到我面前,拿着勺子喂我吃饭,我没胃口不想吃,他就哄着我:“吃一点,吃一点好不好?就吃一点点。”
我别过头去。
穆怿琛随着我挪动,笑着哄着:“清琬,你就吃一点吧,我很辛苦做出来的,不要浪费我的心意好不好?”
我不理他。
穆怿琛也不生气,依旧哄着:“清琬乖,多少吃一点嘛,吃完饭我们出去玩,去以前你最喜欢的地方玩,好不好?”
我以前最喜欢的地方!以前……对,以前!我要记起以前的事情,只有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了,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说:“你跟我说一些以前的事情吧!”
穆怿琛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好啊,你先把饭吃了。”
不再多说,我拿过他手中的碗就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把一碗饭全部吃完了,把碗还给他:“我吃完了。”
穆怿琛笑容沉沉,又盛来汤给我喝,我二话不说,直接喝了,然后他坐在我面前,轻轻握着我的手,细细的讲着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微闭着眼,一边听一边回想,但记忆好像上了锁,不管我怎么努力,脑中依旧一片空白。
我又急又气,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穆怿琛看出了我的反应,停下不再说了,轻声唤我:“清琬。”
我还在拼命的回想,似乎进入了梦境,他的声音响在耳边,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怎么那么没用!为什么都想不起来?那被尘封的记忆里,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事情?
夕阳的一抹余晖透过玻璃折射进屋里,我见天色不早了,就说要离开,穆怿琛不让我走,可我不想留在这里,我不想和这个有家室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但我也不想再回江文彬那儿,我该怎么办?
穆怿琛见我执意要走,只好做了让步,说晚上不睡一起,我睡卧室,他睡客房,再把孟晨昕叫过来,我想了想就答应了,和他们住在一起,或许有助我恢复记忆。
在屋里呆着太无聊,我说出去走一走,他没意见,我们就一起下了楼,走出院子就见一辆汽车停在外面,车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下来,傲气凌人。
穆怿琛脸色瞬间冰冷:“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我的丈夫在做什么!”
“滚!”
“不用对我这么疾言厉色。”她扬唇冷冷一笑:“穆怿琛,养情.人是不是需要避讳一点?这么光明正大就不怕我告你净身出户?”
“你若是有那个本事,我也不阻止。”
“别以为我舍不得!”
“我把穆家拱手让给你,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穆怿琛牵起我的手往外走,越过那个女人的身边时,她握住我的胳膊,扬起手就要打下来,穆怿琛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骨折的声音清晰入耳,他冷冷说道:“江幂,你若是再敢伤她一分一毫,我要你全家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