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刀没有挥下,因为萧野愣住了。“昏君,你在说什么?!为了求我饶命,竟不择手段。你给我听好了,我的父亲叫萧子漆,他在十八年前被你害死了。”
“不。如果你的母亲再也没有招惹其他的男人,那朕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给我闭嘴!”
“萧野,你听我说。萧子漆成亲六年没有孩子,不是你母亲的过错,而是因为他自己不能生育。”皇帝声泪俱下,可他一直看着萧野的眼睛。这样的直视,萧野在他的眼中竟找不到任何的闪烁。
“那件事是在二十七年前的冬天发生的,而你今年二十六岁,你的生辰不正是在秋天嘛?算算日子,你正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你父亲不能生育这件事是御医亲自诊断的,朝中很多人都知道。怎么就会在朕宠幸了你的母亲之后,怀上了你?如此说来,你就是朕的亲生骨肉,是当今皇子!”
萧野的胸口突然疼了起来,他捂着,大口地喘着气,拿着刀子的手也在不住地颤抖。
“首先,不要说那是宠幸。你对我母亲所做的事情,天理难容。其次,单凭你一面之辞,我是不会相信的,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说的谎话?最后,就算事实如此,那又怎么样?从我记事起,疼爱我,养育我的父亲就只有一个,他叫萧子漆!”
皇帝的衣服上都是自己的血,因此他的脸色苍白。当听到萧野摆明不相信他的话时,他愤怒了。突然从地上跃起,他揪着萧野的衣服。萧野没有拦他,因为对自己来说,皇帝没有任何的危险。
皇帝揪着萧野的衣襟,浑身哆嗦。“萧野,血脉不可更改,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你要做出杀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萧野又将皇帝推倒与地,忍着疼痛朝他吼道:“我说过你不是,就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再对朕挥刀,如果你打从心底不肯承认,那你来杀我呀,杀我呀!”
“我……。”萧野捂着心窝,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倒退一步,嘴角和衣衫上都是血迹。
不,不能相信。侮辱母亲的人不可以相信。一定都是他编造的,从一开始便为了欺骗他而编造出来的。
萧野摇着头,嘴中不断说着“不是,不是……。”皇帝这下子更加确信萧野就是端惠的儿子,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儿子。
对于一直欣赏萧野、器重萧野的皇帝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尽管萧野想要杀他,可那种为人之父的感情使皇帝的内心只有喜悦。见到萧野不肯承认,他更加着急。于是他又从地上爬起来,冲向萧野。
“朕的皇儿,你是朕的皇儿!”
“不——!”萧野再也受不了皇帝的这样的称谓,在皇帝扑向他的瞬间挥了一刀。这一刀,划破了皇帝的颈部。
捂着自己的脖子,血不住地喷出。皇帝已经无法说话,他倒退着,眼睛始终看着萧野。说不上是悲、是喜,是无奈还是仇恨,皇帝只是看着萧野。然后,慢慢地,他倒了下去。
地上到处都是血,皇帝的血,仇人的血。他在父母死去的地方手刃了仇人,完成了他奋斗至今的目标,也完成了十八年前的誓言。
眼中的泪水是什么?一定是因为大仇得报喜极而泣。萧野扑通一声跪倒,紧紧地皱着眉头。
可,可如果这个该死的昏君说得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头痛,心痛,萧野又吐了几口血。
很长时间之后,他抬起了头。皇帝的尸体已经僵硬,那些血也凝固成更深的颜色。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步朝山下而行。
现在什么都不能想,不能做,不然,一定会再次晕倒。他得回去,回军政殿去。剩下的,就留给杨锐来办吧。
回到军政殿,萧野便病倒了。杨锐通过玄剑的帮助,将皇帝的尸体偷偷运回皇宫。然后玄剑上演了一处捉拿刺客的闹剧,整个皇城都知道宫中进了刺客,所有侍卫营联合御林军都在奋力捉拿刺客。
而皇帝,便是被这刺客刺中身亡的。
于是,举国守孝三年,太子即位,成为新任的皇帝。
杨锐来到萧野的病榻前,向他汇报了这件事。萧野点点头,说他做得很好。
随即,沉默。
“大人的身体,好了不少。得快些康复,还有很多事要等着大人处理。”杨锐率先说话。
萧野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所有的心愿都已经达成。本应该离开这是非之地,不再过问国家之事。可是我,无法办到。”
“是,大人。倘若大人现在离开,皇帝一定不会放过大人,很多人都会死。”
萧野又是一笑,却只是苦笑。“骑虎难下,不能脱身。”
两个人又是一阵子沉默。
“大人,倘若没有别的事,那下官……。”
“杨大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拜托你帮忙。”
“瞧大人说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萧野抬起了眼,与杨锐直视。“我想要你查一查太医院是否有关于萧子漆的记录。还有就是,找找当年的老人,无论是在宫中任职的,还是曾经为秘密组织卖过命的。查查他们是否知道,二十七年前先皇……。”萧野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查查他们是否知道二十七年前有关先皇侮辱萧子漆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