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那一天,一定会带上你……。——
温柔的话语飘进她的脑中,她的手开始颤抖。眼泪再次流出,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滴落在床榻上。
那个人说他是恶毒的男人,可是他倒底那里恶毒?他是她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尊重她、照顾她,从来没有欺负过她。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这样的男人,叫她怎么下得了手?
刀子慢慢放下,她跪坐在他的身边,仰起头,哭泣,却不敢出声。她爱上他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可是她的儿子还在那个人的手上,不杀他,那个人就会杀了她的儿子。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低下头,她看着他的睡脸。如此的俊美异常,如此的打动人心。不,不能杀他,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一定会有。
擦干眼泪,她将匕首放回到柜子中。然后躺在他的身边,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臂膀。萧野,能遇到你,对我来说倒底是幸,还是不幸?……
心事重重,辗转难眠。很久,她才在泪水中慢慢进入了梦想。当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时,萧野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红色的床幔。身边的女人已经睡下,那冰凉的感觉应该是泪水吧。她果然不是单纯地为了父亲,她来到他的身边,是为了要他的命!
可她为什么没有下手?绝佳的机会,她为什么要轻易放弃。哭了很长时间,即使现在已经睡着,她仍旧挂着泪滴。难道,她爱上他了?
一声惊雷响起,随即大雨瓢泼的声音湮没了世界万物,却打不断无眠男人的深思。方如水,你倒底在想什么?……
第二日下朝,萧野便将杨锐叫来,要他好好查查方如水的底细。傍晚的时候,杨锐回来,可他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
“还是和以前查到的差不多。不过,那日方题大人与二夫人的父女重逢很自然,不像是装的。可能真得是方如水本人。”
萧野不语,杨锐继续说道:“那她的目的是什么?方题是左相的人,难道是要为穆策报仇?”
萧野摇了摇头,他推开议政厅的门,外面还在下着雨。雷声早已停止,只是这雨却没有了休止。
“左相一派的覆灭,是因为穆策犯下的叛国大罪。这是经过大理寺审讯,皇帝朱批的,他是罪有应得。而且就算方题要报仇,也不会来找我。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只是二夫人却是万万不能不管,留在大人身边,总是叫人担忧。”
萧野背对着杨锐,淡淡一笑。“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她若真要杀我,早就动手了。她舍不得。况且,就算她想杀我,我也不会叫她得逞的。”
杨锐皱眉。“虽然大人身手了得,可对方是早有准备,下官只怕万一。大人大业未成,不可有所闪失。”
“你的关心我先谢过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萧野凝视着外面,透过走廊,他可以隐隐地看到珠帘般的雨水。
这场雨过后,将会炎热起来吧。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又下了一天,看着架势还会继续下去。水儿坐在窗边,望着天空。看不到月,她却想到了昨晚月下的情景。
微笑浮上嘴角,她感到心中甜美的滋味。突然,一个黑影闪进屋中,站在她的背后。
“主人恼怒了,你为何还不动手?”
“萧野绝非等闲,我找不到机会下手。”她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的雨天。
黑影一声冷笑。“怕不是找不到,而是舍不得吧。”
“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的,那请你回去吧。”
“哼,你不用撵我走。传达完主人的意思,我自然会走。主人有令,要你三日之内,杀了萧野。否则……。”
“三日?!”水儿转过身子,正好与黑衣人对视。层层的黑色头巾将黑衣人的脸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而那双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三日未免太仓促了。”
“你若真想杀他,别说三日,今晚就可以办到。萧野已经信任你,对你也放松了警惕。你就趁着你们欢好的时候动手,他一定没有防备。”
“是不是你在主人面前说什么了,主人才会如此急切?”
黑衣人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说了一句:“这是主人的命令,你没有反驳的余地。”然后就消失在窗外雨夜之中。
该来的,早晚会来。
她关上窗户,头靠在窗框上,眼神呆滞。黑衣人说得没有错,她舍不得杀萧野,她已经爱上他了。可是,那个人现在给了她最后的期限,如果她不动手,那个人一定会杀了她的儿子。
倒底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做?
雨,果然又下了一夜。直到清晨终于停止。天蒙蒙亮的时候,便有了鸟儿的叫声,路旁的青草上还保留着雨水的精华。在这潮湿的早上,水儿依旧坐在窗边。
不用杀萧野而又能保全孩子性命的办法,只有一个。她别无选择,但她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