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刘杭苇恶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他完全不敢想像,用指甲刮玻璃声音来撒娇,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杭苇,外面出事了?”
卫安见刘杭苇神色有变,便不由紧张起来,他试探道:“里尉在外面?”
原来那公鸭嗓子是当地的里尉,他本来主要负责治安,后不知道他从那儿攀了高枝,居然还揽起了开矿的肥差。
换言之。
公鸭嗓子,就是众人的顶头上司。
刘杭苇又听了一会儿,发觉他们走远之后,便回答道:“嗯,不过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是狖族巡检的税丁,他应该为筹备血月而来。”卫安本来早想出去了,但一听外面税丁在场,瞬间萎靡了下去,他叫众人又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此时。
大槐木上有个荧菇哑了火,巷道里顿时暗了下来。
刘杭苇见卫安蹲在角落,身形若隐若现,脸上非晴非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灰原城的所有的矿,都属于狖族,而这所谓的【狖】族,见其字形【犬穴】,便知他是一种栖息在地下的兽类。
不过由于狖族自视甚高,瞧不起底层挖矿的贱民,再加上官老爷们垄断与狖族的交流,卫安肯定不会狖族的蛮尔语。
所以卫安,断不是因为布吉塔打赌输了,而不敢露面。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卫安一听到狖族税丁,就不敢出去?
因为血月?
刘杭苇思来想去,愈发觉得这个血月蹊跷。
不过可惜的是,这具身体对此了解不足,只知道血月期间不用下矿卖命,还能去地下灰原主城看角斗赛。
刘杭苇甩了甩脑袋,暂时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结果他一抬头,发现卫安正看着自己。
“杭苇,我们走吧。”
韩永早就受够了矿洞的压抑,一听可以出去了,拽成灿就往外面跑,生怕别人抢在他前面。
而刘杭苇跟在众人的身后,他突然感觉卫安的影子——
像一只倒吊的蝙蝠。
……
……
血月。
似一柄勾镰,挂在夜幕,孤伶伶的。
矿洞周围看不见植被,光秃秃的一片,只有俩根突兀的烟囱,相依为命。
要不是龙门吊上,有两三只乌鸦被脚步声惊醒,吓得呱呱乱叫,否则刘杭苇还以为这个世界被谁按了暂停键。
众人死里逃生,气色都不好,一路上焉焉的。
“血月要睁眼了!”
卫安一声大喊,瞬间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他指着后山上摇摇欲坠的巨石:“血月满弓,天地崩坏,不想死就赶快过桥!”
话音未落。
刘杭苇就感觉脚下的地皮沸腾了起来,顷刻之间,众人就像被撒出去的黄豆,摔得四仰八叉。
这时,头顶上的血月,不知不觉中居然睁开了一大半。
刹那之间,顿时红光大盛,照得天地犹如血染,仿佛炼狱再现人间。
这是地下出了怪兽,还是血月要砸到地面上来?
刘杭苇暗自骂道。
他跌跌撞撞的,几次都没有爬起来,最后还是韩永冒着天塌地陷,抗着他冲到了吊桥边。
说是吊桥……
其实就是两根绳索上铺了几块木板,稀稀拉拉的,有那么一两块间隙还特别大,难道要助跑跳着过桥么!
看着就觉得不靠谱。
此时,卫安最先抵达吊桥。
他卸下肩上的大榕木,不仅没有来拉众人一把,反而将绑在基柱右边的索道给解开了!
“我艸,安哥你疯了?”
韩永见卫安自断后路,心中大骇,连忙撂下刘杭苇,上前阻止。
而成灿等人一时搞不清局势,顿时就愣了,傻傻地看着卫安与韩永扭打作一团。
“杭苇,他们是憨货,你特么也看不明白?”
卫安见血月之眼,马上就要完全睁开了,心中好似油煎,急得他满头大汗,转头怒道:“还不过来帮老子把索道拉住!”
刘杭苇刚才见卫安往基柱上爬,就感觉事有蹊跷。
这下他又看到吊桥并没散架,便冲上前去一脚将韩永踹开,然后蹬着八字步,使劲儿将索道拉住。
最后,卫安在刘杭苇的帮助下,终于腾出了手。
只见他掐着手印,高呼一声,绿光闪过。
那依附在右索道上的木板,就像刮鱼鳞似的,依次剥落,然后尽数吊在了另一条索道上。
这下拿在刘杭苇手里的索道,便光溜溜的只剩下一根粗麻绳。
“懂了,刚才是我犯蠢。”
韩永看到这儿,终于明白卫安的用意了。
他屁颠屁颠地抢过麻绳,然后蹿到基柱的顶部,将其拴在最高处。
好在这时吊桥附近的震感较弱,而且恰逢间隙,所以众人赶忙抓紧时间,最后侥幸从索道上滑到了对岸。
就是可惜刚才大榕木上的几个荧菇没带出来,这一下就少了半天口粮。
说来也是奇怪。
刘杭苇刚从索道下来,就感觉地震停了,戛然而止。
反而是血月之眼愈睁愈大,搞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像是陡然减肥了二三十斤。
众人见又逃过一刧,顿时松了弦,就连卫安都摊在地上动都不想动。
刘杭苇刚坐下,却瞥见远处竹影浮动之处,好像藏了个人影。
那人察觉了刘杭苇的视线,但似乎有些害怕血月的诡异气氛,也怕认错了人。她几次踟蹰,终于鼓起勇气,一步接一步地蹭了过来。
而刘杭苇揉了揉眼睛,见来人穿着粗布裙,身后却系着披风,他便一眼认出这奇葩搭配的主人:
“依依姐!”
卫安一听,猛然跳了起来。
他挥着胳膊,朝着柳依依迎了上去,而柳依依则像小鸟张开翅膀似的,扑进了卫安的怀里。
“季柳,你不是怕血月嘛,到这干嘛?”
柳依依卫安和是第一批被义仓收养的遗孤,因为年龄最小,所以又叫季柳。
又因她会做饭,而且为人善良,刘杭苇这批后来的,也就都愿意叫她一声姐姐。
柳依依听后,使劲挣脱了卫安的怀抱,然后单手叉腰指着背篓道:“哼,我是来接荧菇的,叫你们回家吃饭只是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