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龙女宴席快结束时，范缜想要拉着甘青离开，却突然听见头顶有动静，似乎有人在上面走动。
龙女们停止了交谈，河水龙女秀眉微皱，然后手指微动，从周围的水域中突然激起一道巨浪扫过玉台顶端。
一道黑影被扫了下来，落在了玉船之上。
不得不说龙女的控水能力非常出色，虽然巨浪滔天，但是没有一滴水溅入玉台之内。
范缜看清楚黑影马上站了起来，因为黑影就是那位尸变的西王母侍女婉凌华，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龙女的玉船之上。
河水龙女皱着眉头，她作为天生神圣，自然能感觉到面前黑衣女子的不凡。
范缜对龙女说道：“此人是我的目标，就由我来对付她吧。”
说完后也不等龙女反应，跳下了玉台，与婉凌华对峙。
这位几日不见的女子似乎认出了范缜，她眼睛流转，似乎在思考什么，与上一次见面相比，更加有灵性。
范缜将匕首抓在手中，就要动手，这时婉凌华竟然笑了笑，她的笑容就像是小女孩目的达成的那种欣喜笑容，随后她伸出手向前一抓，一个酒壶从玉台上入了她手中。
在获得酒壶之后，婉凌华马上化为一道黑影飞出了碧玉船，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河水龙女有点愠怒，刚刚在她将这位黑衣女子打下玉台顶时，黑衣女子将自己的一截头发留在了玉台之上，等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本体之上时，她留下的头发就裹住了酒壶送入了本体的手中。
她的目标是刚刚自己喝过的酒？范缜有点哑然，他本来以为婉凌华的目标是龙女们的精血，毕竟从第一次见面和徐州城的消息，可以确定她吸食人的精血，而龙族的血液比人血蕴含的精气要高出许多，却没有想到她拿了酒壶就跑。
难道这酒是用精血酿成的，所以才是红色，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精血。
甘青见婉凌华只是为了抢碧玉船的酒壶，便知道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重新登上玉台，河水龙女将目光一直在范缜的匕首上，而且脸色不太好，她先是感谢道：“感谢公子助力。”
随后皱眉继续说道：“此人虽来历不凡，现在毕竟是凡间之物，妾身不便插手。”
也就是说龙女对婉凌华抢了她一壶酒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还有就是，公子手中短剑的材料是什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怪不得一直看着匕首，范缜没有多少隐瞒，就直接说是一只妖蛇的鳞片所铸。
龙女赞叹道：“原来是一只没有化龙的大蛇，没有化龙的它就对我产生如此大的感应，不知道化龙后会有多么强大。”
它永远也不可能化龙了，范缜在心中腹诽。
与龙女们一一告别，范缜带着甘青站在了相府的大门口，目送这碧玉船远去。
当碧玉船完全消失的时候，一缕阳光穿破晨雾照在了范缜的脸上，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四周的流水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下邳城的街市缓缓浮现。
混牛已经醒了，他没有发现夜晚的异常，对范缜禀报一声之后就带着小弟们离开了相府，宣传消息去了。
范缜对甘青说道：“走吧，等失去孩子的父母来自己上门吧。”
甘青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黑色的眸子带着一丝黯然，肌肤在晨光的照耀之下更显娇嫩，她用悠远的声音问道：“你知道婉凌华为什么要偷龙女的酒壶吗？”
看见甘青这么在意一壶酒，范缜在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没有等范缜回答，少女就继续说道：“人有人法，天有天规，龙宫受天规管辖，但是也分时候，若是天下太平，百姓福缘广大，龙宫之人怎么也不会对凡人动手，但是战乱时分，百姓本就活不长，福缘浅薄，稍不注意就有殒命之忧，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朝不保夕。”
“这便是天规的漏洞，如果有的人本就将死，这时抽出他们的精血酿成美酒，既不受天规束缚，还得佳酿，可谓一举两得。”
甘青说道一半的时候范缜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没有想到这酒是用人的精血所酿成的。
虽然不至于吐出来，范缜还是有恶心的感觉，他阴沉的问道：“刚刚龙船上的那一壶酒，需要多少人才能酿出来？”
甘青缓缓说道：“少说几百人。”
这些酒就算不是龙女所酿，也是龙宫主导的，范缜的眼中燃起了火焰，火焰中包含着杀机。
一旁的甘青却没有多少仇恨，她说道：“随便一位化了形的水族，在水中你都很难取胜，更别说龙族了，而且你也不见得有机会，遇见龙族概率是非常低的，他们通过天下水脉走动，很少在人间现身。”
“这些也是你师傅告诉你的。”
甘青点了点头。
你师傅可真是个奇人，连这些事情也知道。范缜叹了口气，他刚刚也只是气愤，就算再次遇见龙女，他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行动，原因很简单，因为打不过。
就凭河水龙女展现的控水能力他都不是对手，这一点凭借婉凌华对两人攻击的反应就能判断出来，范缜的全力一剑只是在婉凌华的手臂上擦出一道口子，她本人没有后退。
而龙女随意的一道水浪直接将婉凌华冲下了玉台。
转身会到了相府内堂，范缜坐在主位上闭目冥想，而甘青坐在旁边拿着一本书看，也不知道这本书是她从哪儿掏出来的。
那壶酒被婉凌华拿着就说明她可以一次吸收几百人的血精，这对范缜是一个坏消息，如果这位尸变女仙借此成为更高阶僵尸，会更难对付。
不对，或者她本身还残留灵性，借此能够真正的重生，毕竟这次见面比上次更有灵性了，甚至懂得计谋，会笑了，范缜可没有听说过僵尸会笑。
想着想着范缜对甘青问道：“僵尸会不会笑？”
甘青一愣，然后不确定的回答道：“不知道，应该不会吧，因为僵尸不是人类，是没有感情的。”
不知道吗，看来甘青的师傅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与甘青吃过一点干粮之后，范缜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儿女失踪的人。
她是被混牛带来的，一身麻衣，一幅妇人的打扮，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一看就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饭了。
看见范缜之后，她就跪在地上，不断的扣头，说现在范缜是她寻回孩子唯一的希望了，希望他能找回她的孩子。
范缜叹了一口气，甘青已经上前把这位妇人扶了起来，让她入座并且分了一些干粮给她。
接过食物，妇人先是道谢，然后将食物塞到了嘴里，甘青怕她噎着，端了一杯茶递给妇人。
等妇人吃完之后，她才慢慢的说出了她孩子失踪那晚的情景。
她是一位风尘女子，也就是俗称的妓女，小时候被父母从兖州卖到徐州作为大户人家的丫鬟，结果那家后来得罪了大官，全家都被下了大牢，自己因为牵扯不深，就被放了出来，出来之后没有谋生的办法，又不想重新成为下人，只能做起了皮肉生意。
她在自己家里接客，在去年因为不小心怀上了孩子，又舍不得打掉，就生下来独自抚养，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但是因为孩子的存在，她内心充实了不少。
几周前的一个晚上，在工作时将孩子放在了大床旁的椅子上，结果当客人离开时，孩子不见了。
这把她可急坏了，马上找到了那位客人的家里，想要询问孩子的下落。
客人一口否定孩子的失踪跟他有关系，然后带着她去了衙门，衙门的人一听是孩子失踪，算一件大案子，几位差人就跟着她到了家里寻找线索，并且询问孩子失踪的时候，她家里除了那位客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她仔细想了想说没有。
然后这几个差人就把那位客人关进了大牢严刑拷打，问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搜查那位客人的家也没有找到孩子。
之后就把那位客人放了，案子就这么搁置了下来。她自己在城内到处寻找，也没有发现任何自己孩子的踪迹。
范缜听后不禁感叹，作为乱世之人，这位妇人的遭遇可谓悲惨，而且她很坚强，从来都没有放弃，哪怕自己委身为奴，哪怕自己为了谋生出卖肉身，哪怕失去了唯一的心灵依靠，她都没有放弃生存。
“差人查案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有什么线索？”
妇人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说过。
从她透露出来的信息中没有任何线索，看来只能自己去看看了，范缜想到了如今城内不安全，便想让这位妇人离开下邳城，自己找到了孩子再通知她，但是转念一想，她是被卖过来的，应该没有其他去处了，就觉得有些黯然。
这时甘青对那妇人说道：“现在城内不安全，我们会寻你的孩子，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去徐州城内甘家府落脚，等会儿我会写一封信，作为凭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