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老城区大树繁茂,年代久远的路灯显得昏暗无光。
一间小超市坐落在道路旁,店里商品密集,品类繁多,与现代化的连锁超市相比,这里叫做杂货铺更加合适。店主人是名二十七八的男子,男子身材修长,相貌俊朗,但眉目之间细看却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倦感。
深夜,杂货铺的主人关掉电脑,外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也许刚刚开始,但老城区已经行人罕见。男子之前在看老版的电视剧,小店里客人稀少赚不了多少钱,但好处就是比较清闲自由,无拘无束,想出去玩便关门出去玩,想睡觉了便早点熄灯锁门。
男子离开收银台推门而出,夜晚的清风吹散了闷热,他顺着街道看向远方发呆,半晌后忍不住拿起手机,待看清时间后忍不住嘀咕。
“都十一点了,成奎这家伙怎么还不来”
男子正要返回店铺,远方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车子在附近的空位上停下,一名身材健硕,面相恶煞的男子匆匆走下。
“云飞,不好意思刚陪领导喝酒,你久等了”
车上下来的男子头发精短,皮肤黝黑,结合其身材魁梧,想来应该是常年在外奔波之人。此刻男子身上带有酒气,但说话清晰、走路稳健,他随着店主人进了店铺,还没坐稳就听见哗啦啦的杂音,只见店主人已经从里面拉下了卷帘门,随后两人相对而坐,店主又顺手开了几瓶啤酒。
“说吧,咱兄弟两就别藏着掖着了”
店主人全名张云飞,对面的兄弟叫成奎,两人从小住在老城区,上小学便已经厮混在一起,一转眼20年如今都成了二十八的小伙子,脸上的稚气还没褪尽,肩上的担子却又越来越重。张云飞选择了开个杂货铺,毕竟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成奎不行,他去年为了结婚在新城区买了房,家里老父亲又年老体衰,不得已成奎只能去工程队谋出路,累肯定是累了些,但好处是赚的钱多一些。
两人都是聪明伶俐之人,工作上遇到问题经常讨论琢磨,加上成奎又能吃苦,不到一年他便在工程队站稳了脚,最近几个月开始小打小闹包一些别人看不上的小工程,这些小工程要么赚的钱少,要么麻烦事多,眼下,“成大队长”又遇到麻烦了。
前些天,成奎接下了个项目,要给偏僻的北梨村通网线,这项目按理来说立杆不拿,拉线也不难,难就难在有个山沟必须立杆,这山沟枝繁叶茂、杂草丛生,连个通往沟底的道路都没有,更麻烦的是,山沟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乱葬岗,相传这里有脏东西存在,附近村民大白天都要绕着走。早些年县里给村里通路,外地工程队本打算山沟上面架个桥,这样可以省下好多的路程,结果村民们死活不干,说是建了路也不走,这事闹得很大最后差点闹到省上去,后来硬生生逼得市里重新改预算选择了绕路。
修路是大事,通网也是大事,可惜成奎只是个小包工头,要是绕路通网线,别说赚钱,能不把这半年赚的钱亏光都算烧高香了,毕竟材料费人力费都在那放着呢。成奎思来想去,想挣钱这乱葬岗必须下,问题是请的工人和临时的村民都不愿意下,那就只能自己下,自己一个人害怕不害怕先不说,关键是一个人也没法干活啊,所以他就想到了张云飞,好兄弟,说好的同甘共苦还记得吧。
听完成奎的来意,张云飞端起酒杯,两人轻轻一碰后一饮而尽,张云飞打了个嗝,他对着成奎揶揄一笑。
“害怕啦”
成奎之前喝了酒,本来两人都酒量挺好的,但喝酒就怕有心事,再加上成奎已经喝了一场,所以此时脸色微红眼神微飘,听到张云飞的玩笑,成奎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
“怕个锤子,我一个人干不了活,你帮我打打下手估计两三个小时就完事了”
张云飞淡淡一笑,其实不是时间的问题,他一个人开这个小店,想走就走不影响的,而且是好兄弟需要帮忙,他压根没有理由拒绝的。成奎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张云飞,两人这会儿扯扯皮也就当做是喝酒助兴了。
酒过三巡,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两点,张云飞把醉醺醺的成奎扶到二楼床上,这家伙显然喝多了,刚倒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确认了一遍时间地点,张云飞订好闹钟躺在床上,他的头靠近窗户,因为夏天的缘故窗户大开,一阵阵凉风轻轻吹过。
窗外树影婆娑,道路两旁的槐树是统一种的绿化树,可惜不知道是县城水土肥沃还是风水太好,一棵棵槐树没几年就遮住了天空,环卫工人没少剪树枝,可惜剪的不如长得快,时间久了居民们也就习惯了,因为影响并不是很大。
张云飞透过窗户看向天空,视野里大半被枝叶挡住,缝隙里零零散散可以看到今夜圆月高挂,星光璀璨。突然,不远处的树枝一阵颤动,几片叶子被折腾散落,张云飞顺势看去,黑夜中无法辨认出色彩,但很明显是一只大鸟在扑腾挪动,仔细观察,大鸟毛羽顺滑且光泽,长喙锋利而硬直,双翅远长于尾,简单目测体长至少四十公分。
这是什么鸟,体型太大了吧,张云飞有些诧异,印象中小时候天空偶尔还能见到鹰隼盘旋,随着城市越建越大,工厂大楼林立而起,城市中除了麻雀、家鸽几乎看不到其他鸟类了,今天自己是走了什么大运,尽然半夜看到了一只大鸟!
远处大鸟很快展翅飞走,张云飞意犹未尽,他突然没来由的想起之前的谈话,成奎临近末尾边喝酒边口齿不清地说。
“兄弟放心,建国之后魑魅魍魉不许成精。”
成奎的声音底气很是不足,他像是在劝慰自己,话音未必就趴倒在桌子上,张云飞摇了摇头,他心底里有句话没说出口。
“那建国以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