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孙道人一个翻滚,轻功已至造化,悬在空中用手搭凉篷而看远处,他也心惊道:“宁老弟,真个是难,真个是难!这条河若论老孙去呵,只消把腰儿扭一扭,踩几个浮萍,也能过得去;若宁老弟,诚千分难渡,万载难行。”
宁采臣道:“我这里一望无边,端的有多少宽阔?”
孙道人翻落回宁采臣身边道:“径过有八百里远近。”
河岸边牵着骡子的沙旦道:“孙大师怎的定得个远近之数?”
孙道人很自信:“不瞒贤弟说,老孙这一身功夫,除了棍棒就数双眼了,练得真火练金之术,白日里常看得千里路上的吉凶。却才在空中看出:此河上下不知多远,但只见这径过足有八百里。”
宁采臣忧嗟烦恼,围着骡子百转兜回,忽见岸上有一通石碑。三人齐来看时,见上有三个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云
......
啪!惊堂木拍下。
“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乃一处茶楼。
说书的白胡子老人面上还算淡定,内心又是冷汗直流。
感受着台下那一众压抑的表情。老人有些慌张的端了杯茶掩饰自己内心慌乱的感受。
“那厮老汉,不说完下一回,今天别想走。”忽然间,一个面容胡渣的背刀壮汉站了起来,压制着已经把脸色憋得通红的火气。
“不是老朽不愿,实乃府中给书稿只到这里,别说各位听得心急,就是老朽自己看的更是心痒难止!各位海涵,我们改日再见。老朽今天就说到这里了。”
老人站了起来,对皂衣小厮摆了摆了手,
“快走!快走!”
马上疾步往后堂退去。
台下的发声的壮汉,一众江湖武林人士,还有二楼雅间的一些富商贵甲看着老人离去并没有阻止,可是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如同憋了十几年的一口饱嗝噎在嗓子里。
这断更的滋味不好受啊!
可是没办法,以前名录府虽然背靠大理寺但是并不为真正有实力的人在乎。但是现在,想想那身上民意如天的包龙图大学士,就算大学士再不说在乎,谁都会掂量一下动了名录府之后的后果。
茶楼这一幕并不是个例,在大魏各地,陆陆续续上演着《大魏游记》火的传奇。
总归一句话,《大魏游记》火了!
火到什么样的程度呢,贩菜的小农在聊那位通天入地的孙道人如何如何神通广大,杀畜的屠夫在说那个会胡闹的盗匪朱刚鬣到底有何用处,还有闷声不吭的车夫沙旦倒是很受一部分百姓的喜欢。
那个姓宁的书生带着三个仆人走遍天下的故事在大魏广为流传。
向秀改版的西游记很符合当地特色,在这里君子不以怪力乱神。所以,上天入地的孙悟空变成了一个被书生所救,知恩图报陪伴书生周游列国的孙道人,孙道人因性格跳脱,绰号“孙猴子”。天蓬元帅朱刚鬣变成了一个盗匪,在书生行走的路上被孙道人擒下,成了一个探路打尖的小厮,当然朱刚鬣不改嘴碎本性,在孙道人的折磨中和书生的子曰中不断徘徊。还有老实本分的沙悟净变成了一只跟随书生的忠实仆人。在这里没有白龙马,只有普通的行脚骡子。在这里也没有转世金蝉子,也只有郁郁不得志而行走天下的书生宁采臣。
向秀改变了人物角色,还融入了一些聊斋、徐霞客游记、堂吉诃德的内容。对于这个缺乏精神食粮的世界在见惯了书生情爱故事,就是隐藏在地下的小黄书连简单的树精妖怪都没有。这本《大魏游记》简直就是石破天惊,如同黑夜中划过的彗星一般耀眼。
包龙星包二少的执行力很强,在拿到向秀润色过得异界版西游记之后,马上就传令名录府。在没有知会父亲老包的情况下,名录府的马力全力开动。通过自家特殊的传信渠道,马上将《大魏游记》前小部分内容传遍了整个大魏,由此可见包二少在名录府影响力。
此时在大魏各家除了一般人以茶余饭后讨论大魏游记以外,还有一些人明显看到了不一样的信号。
......
临安府,某处。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一中年男子闭着眼睛默念词句。
“此词清新朴实,生动真切,栩栩传神,实乃罕见,某实在不明有此文采为何向秀不走那科举之路。”
“纵然无那状元之命,做的那及第进士还是错错有余。”
身旁一青年轻声道。
“三元对此人很是看好吗?”男子睁眼看着青年问道。
“不是看好,是很看重。单从这浣溪沙,此人谦6虚求和、平易质朴。但是大魏游记那能看出来的志向和气概,又与这词句中表现的质朴乡村画面格格不入。而且救济那落魄道人,降服匪患,这教化天下万民的志向更是显得突兀。如此情况,某的判断是此人多半不满朝堂现状。”
青年对应男子的问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何止是不满,就差替那包龙图喊出变法的声音了。”男子似有思考,转动着眼,前的杯盖。
“您是说?”青年试探着问了一句。
“什么向秀,不过一障眼法罢了。”男子掀起杯盖一饮而尽。
......
“若不是孤知大学士为人,也要怀疑这向秀是不是大学士捧出来的障眼法了。”
大魏朝堂,龙渊殿内。
年轻的魏王看着包龙图,一阵苦笑。
“向道友学究天人,这等读物虽奇异无比,但是放在向道友身上倒也能解释的通。此前他并不愿入朝,但是今朝已入太学。且知我现状,此举一出,想必也是为我分担注意力。”
包龙图坐在下首,与君对奏。
“陛下,向道友此举虚晃一枪,迷魂大阵一出,那些人更是摸不到头脑。”
“你啊你,孤至今任然不信有生而知之者,真不是爱卿所为?”
“哈哈哈,陛下,就当此事乃包某所为吧!”
......
“他包龙图到底想干什么!”
啪!
有些三百年陈旧的官窑青花被甩到了墙上。
哗啦啦!地上一片狼藉。
富丽堂皇的屋内,穿花大红箭袖,五彩攒花结宫绦缠身的锦缎威仪男子整个人怒发冲冠。
身旁一红色绯罗蹙金吉服,千叶攒金花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的华贵女性眼神示意,门外想进屋打扫的丫鬟赶快离去。
“包龙图以向秀之名推大魏游记,变法之心昭然若揭。老爷若是继续等待,到时候各家各顾只有任人宰割了!”拖着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的华贵女性缓步走到男子身前,如岭南脂玉般的手递上一杯茶水。
“三公观望,魏王助风。老爷是退是进要早做打算啊!”
男子看了一眼华贵女性,百般怒气化为一汪清水。
男子思索片刻,温柔一笑,千万细语道,
“辛苦你了,兰花会提前办吧,把大司马三房也请过来!”
…
此时的太学城,向秀在木楼中面对包龙星一遍又一遍的催更请求。
“向老弟!向老弟!老哥求你,别卖关子了,你快说那流沙河河碑上写的什么?”
“二少,开始我就和你说过规矩,我对你一日一章,你对外可以七日一章。空闲时间,说书的可以编戏文,再找那工部书局,官方印制。不论是找名角演上一番,还是印书卖书皆是久费时日,二少何必每日前来叨扰我呢。”向秀不紧不慢的摸着手里的衍星玉牌。
“老弟,老弟,你这一日一章卡的太难受了。这样,你告诉我,我绝对按照你说的办好不好?老弟你就告诉哥哥我后面的剧情吧!”
包龙星见向秀不为所动,圆滚的肉脸扭曲在了一起。
“实在不行,老弟你就告诉我那流沙河碑上到底写的啥玩意啊!!”
向秀站起来,撑了个懒腰。
“二少,我回一趟听雷山,回来之前帮我把桌子上的东西准备好了我就告诉你!”
拍了拍包龙星的肚子以后,向秀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向着传送阵方向走去。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潮人海…”
看着远去的身影,再听着这闻所未闻的曲调,本来看似有些玩世不恭的包龙星眼神恢复了清明。
“天命真的是你吗?”
包龙星喃喃自语后,看向了桌子上画的一个个规整的表格,上书蝇头小楷。
太学组织架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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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人员信息登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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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房屋平面结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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