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晓兵心思电转,他不明白石木生为什么这么做。
严父?很正直的严父?
铁晓兵虽然没有司徒云允那两下子,可通过陈温柔所说,他也能分析出来石木生肯定不是什么正直的严父,不然沈城四少也不能把石头排进去。
这种能被社会上承认的名头可不是一天两天立起来的。
再说石木生,在沈城也是一号人物,听陈温柔的意思,实力相当不俗。他怕什么?把自己的儿子腿打折,给谁看?
许颖?不可能,他们根本不在乎她,至于什么一时冲动,玩大了这些,铁晓兵根本不相信。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渣,就喜欢玩这种刺激,算计谁都不会是一天两天的,并且霍霍的女孩也不是一个两个,只是许颖幸运,有陈温柔这样的朋友为她伸张。
陈温柔?也不可能。石家谁去找陈温柔爸爸不知道,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石木生的实力并不惧陈家。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铁晓兵也不好跟石木生摆脸色,可由于石头的原因,他只点了点头。人家好歹接过自己,还有一饭之情,虽然那是司徒家的面子,可饭却是吃到自己肚子里了。
“铁先生,司徒家小云没跟你一起么?”送铁晓兵两人出病房,虽然石木生知道自己问得不恰当,但他怕现在不问,一会更不好问了,因为铁晓兵挂着淤青的脸色并不好看。
铁晓兵一下站住,瞬间就想通了,原来根在这。
想明白这些,他马上就说了一句含义很深的话:“爷爷说沈城太乱,让他先回去了。”
铁晓兵看石木生脸色都变了,心里暗道一声果然。于是又跟他说:“石先生是社会名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石木生赶紧回:“明白明白,我知道的。”
铁晓兵不再多说,拉着一脸疑问的陈温柔上楼了。
带着吸氧器的许颖像睡着了一样,只是面色有着病态的苍白,呼吸和心跳还很微弱。陈温柔拉着她的手叫了几声,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可许颖还是那样,像一个叫不醒的装睡的人。
铁晓兵靠在一边,跟病房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看着。
“你来叫叫她试试。”陈温柔站起来拉铁晓兵。
“我......不了。”铁晓兵摇摇头。
铁晓兵自诩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但他是注意某些细节的人。自己跟许颖并没有很多接触,甚至没说过几句话,这个朋友的身份可以说是陈温柔硬套上来的。今天来看她,更多是因为同情,而不是感情。
病房里有她的父母、弟弟,和一个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一个中年男人,自己上前去,怕别人有不合适的想法,再说,他认为自己叫了也没用。
铁晓兵看陈温柔没有看一眼就走的意思,就道了一声歉,说自己出去一下,说着的时候故意把烟掏了出来。
他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何处而来的哀情,在病房里他总感觉一种压抑,这种压抑好像驱使着他该去干点什么。
铁晓兵出来的时候看到电梯跟前有好几个人,就没跟着去等,绕了一下,走步梯下楼。
走到三楼半的时候,铁晓兵让蹲在墙角一个身形瘦弱的白衣妇女吓了一跳,他刚想好心去问怎么了,突然感觉不对,整个人吓的一下跳了起来。
鬼!
她躲在阴影里的身体有一半都快缩进墙里了。
铁晓兵一跳给她也吓坏了,急忙伏倒,跪卧在地,尖声叫着上仙饶命。声音的尖利像刀刃划过玻璃,让人听着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一看她比自己还害怕,身形像筛糠一样抖着,铁晓兵就镇定下来了。
我特么是谁,什么严,对,妙严!老子就是管你们这些鬼的,我怕个屁!不行我就止,对,喝令其止,不从斩之。
镇定下来的铁晓兵不慌了,人也不急了,把手里的烟抽出一支,点上。
“你躲这干嘛?”
“哦想看看哦儿。”
“你儿子?住院了?”
“是的呢,手指头撅折了。”
铁晓兵一看这家长里短的,就没心情问了,就问她怎么没走,她说想过了七七再走,就是不知道儿子给不给烧。
“你叫什么名,我告诉他一声。”铁晓兵觉得该干点什么。
在白衣妇女说话的时候,不时有人从身边走过,有的没赶上,就过去了,有的看一个大小伙之站在楼道里对着墙角的空气自言自语,就好奇的多看他几眼,眼神中还带着怜悯。一个医生还让他把烟掐了,这是医院,跑楼道里抽也不行。
妇女姓隋,婆家姓赵,人是吃药死的。想不开,也想不明白人生咋就这么苦。老公本来是司机,偏就爱喝酒,肇了事驾照被吊销了。跟人去木器厂扛了几天板子,说累,受不了,不干了。又去食品车间干了几天,又累,又不干了。
这时候儿子也毕业了,一样挑肥拣瘦啥也干不成,倒是先处了个对象。家里没有收入来源,她就去饭店刷盘子,又把老公找去给客人泊车,虽然工资不高,好歹也算一份收入。
刚稳定点,儿子又吵着要结婚,可家里那点积蓄根本就不够,这一家人愁坏了,天天吵得乌烟瘴气的。好在天照应,婆家的老楼动迁了,她就回家哭着把这钱借来了,给儿子结了婚,还留给他三万块钱让小俩口干点啥。
本以为这日子算好了,哪想到儿子和媳妇没过几天就开始吵架,一问,儿子别的没干成啥,倒把结婚之后父母把留下来的钱给什么主播刷礼物了。这孩子都结婚了,也不能打,就骂了他几次。孩子不吱声,当妈的就以为他知道错了,没再管。
可没想到,没消停几天,这小子居然一次刷出去一万多。媳妇急了,跟他离了婚,跑沈城来了。妇女借了钱带着儿子来找,人没找到,倒是看到儿子又给人刷礼物。
妇女一看,自己这后半辈子活着只能更苦,于是选择了寻短。
儿子回家给妈妈处理了丧事,又来沈城了,还想找到媳妇,结果在小旅店的时候,群里又有人叫老板来捧场,儿子看着最后剩下的一点钱,脑子一急,把自己总刷礼物的那根手指头给撅折了。
听他哭诉完,铁晓兵看着一地的烟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什么?要说真话,铁晓兵就想说,这种玩意直接就掐死得了,不用等他烧什么七七。
妇女可能终于逮到能说话的人了,自己又在那说:“我还忘了,哦家媳妇叫裴雪英,其实人可聪明了,就是哦儿子......”
铁晓兵心里卧槽一声,真这么巧吗?
你媳妇是聪明,坑了人家三十万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