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作角黍相遗送。各门楣悬插蒲艾。用雄黄酒书对联以僻邪。祀神以西瓜、桃果之品。至午,爇艾一束,遍熏帏帐,弃诸道旁,名曰「送蚊」。沿溪上下,以小驳船或渔舟竞斗胜负,好事者用红绫旗为标,插诸百步之外,令先夺者鸣锣喝采,盖龙舟锦标之遗云。
六月一日,比户以红面和米粉为圆,泡以糖汤,号曰「半年丸」。
七月超度,自初一至月终,各里社佥举首鸠金,延僧礼谶,普施盂兰法食,家供牲醴时羞果实,结彩张灯,焚化楮镪,不计其数。先一夕,各首事子弟皆捧一座纸灯,上书姓名、铺号,结队连群,金鼓喧阗,送至溪头,名曰「放水灯」,谓将引馁鬼以就食也。三日事竣,演剧一日,名曰「压醮」。
中秋,制糖面为月饼,号「中秋饼」,居家祀神,配以香茗。街衢祭当境土地,张灯演剧,与二月同;彼春祈而此秋报也。
重阳前后,童子制风筝,如鸢、如鱼、如四角双环、如八卦状,放之于高原旷野,以达云宵者为乐。
十月十五日,各家焚香,备牲醴,烧金纸,作三界寿;盖以上元为天官、中元为地官、下元为水官,三界者、三官也。
冬至节,家家捣米为汤圆,祭神祀先,各黏一丸放门扉,谓之「饷耗」。小儿女和红曲诸色作花鸟人物状,以相夸耀。
腊月十六日,街衢各铺祀土地神,备极丰盛,谓之「尾牙」,盖为燕饮牙户及来春去留伙计而设。好事者作诗,有「一年伙计酬杯酒,万古香烟谢土地」之句。
二十四日送神,各备酒醴牲果,焚化楮镪、幢幡舆马仪从于庭以送之。
二十五日,俗传为天神下降,稽查善恶,是日焚香斋戒。除夕,比户焚香爆竹,祭祀祖先。先数日,蒸年糕,备珍果,以为迎年之用云。
农事
噶玛兰农户半多垦佃。缘初辟之时,力裁业户,各由散佃收租,各佃垦耕,领有丈单,即若永为己业,虽后至诸农,仅为请丈者所招垦,而一经认作,输纳而外,无所苛求,故大田多稼,时有仓庾盈亿之庆云。
土壤肥沃,不粪种,粪则穗重而仆。种植后听其自生,不事耘锄,惟享坐获。加以治埤蓄泄,灌溉盈畴,每亩常数倍于内地。惟近年如汤围、辛仔罕、大湖口、白石山脚诸地,经有沙压水冲,土脉渐薄,亦间需培补之法。
岁有二冬;早稻曰早冬,晚稻曰晚冬。早稻虽收,必晚稻丰稔,始称大有之年。不但本地足食,兼可以资江、浙之乍浦、镇海,闽之漳、泉。使槎录云:居民止知逐利,肩贩舟载,不尽不休,所以户鲜盖藏。惟兰亦然,稍非丰裕之家,一稻未熟曰「粜粟生」,将熟曰「粜米生」,一样丰稔,先粜者折价争收,十无七八,尚安有余九、余三哉?
女工
工刺绣,善打草籽,一花一卉,皆结致精整,鲜明如画。凡香囊、巾帕、荷包、扇袋诸针黹,不减于苏、杭。
纺绩无闻,蚕桑不事,而衣裳补绽未尝假之外人。甚有辛勤十指,刀尺精良,为裁工所不及者。盖自淡北以来,比之南路女红,实有过无不及也。
贫女虽清苦不为婢妾,老妇虽饥寒不为媪保;即十指不足以当家,要不为刺绣,则为缝裳。村舍饷馌而外,皆若一辙。
工役
由民雇者为工,由官募者为役。兰中惟泥水、铁匠工而兼役,余则役少而工多耳。凡一切运脚,由东南陆行至苏澳者,车为多,由西北水行至乌石港者舟为多。此外肩挑、背负者,计日百钱,率趑趄不肯应召。各工皆有主顾,初次一定,后来若欲更改,则必至纠缠不清。遇地方事招募义勇,大率农佃居多。其一种游手无赖闲散街衢者名「罗汉脚」,虽佣雇呼来,究不足以济事。
船载之利,春夏宜于乌石港、苏澳,秋风八、九月,则皆西渡矣。然虽至隆冬,尚可寄碇于鸡笼澳,只是小船驳运,冬风不入苏澳而抵乌石港,其由港回载至鸡笼,各包米加贴脚费二钱耳。算来船载四季皆可以渐通。闻之八里坌未开口时,亦惟春夏船多,今则秋冬皆无不至矣。
近港舟人以贩载来往为作活。春夏由北门外载出乌石港,或由港载入苏澳,工价尚廉。至冬月,更由港而载出鸡笼,则非鞍边船不济。即春夏驳入苏澳,亦非北门外小艇所能胜,故鞍边船之入水较深,其获利亦自不浅。
肩挑杂脚,北由渡船头起货,东由加礼远而来。一挑往返,各已议有定价。从前和福夫恃强,诸色工顾,多不自由。今自庚秋剿办以后,净绝根株,只许城厢市镇开一饮店,不准容留多夫逗留多日。凡一切夫脚,听各商民自雇。合兰称便。
商贾
兰中惟出稻谷,次则白苎,其余食货百物,多取于漳、泉。丝罗绫缎则取资于江浙。每春夏间南风盛发,两昼夜舟可抵四明、镇海、乍浦、松江,惟售番镪,不装回货。至末帮近冬,北风将起,始到苏州装载绸疋、羊皮诸货,率以为常。一年只一、二次到漳、泉,亦必先探望价值,兼运白苎,方肯西渡。其漳、泉来货,饮食则干果、麦、豆,杂具则磁器、金楮,名「轻船货」。有洋银来赴籴者,名「现封」,盖内地小渔船南风不可以打网,虽载价无多,亦乐赴兰以图北上耳。其南洋,惟冬天至广东澳门,则装运樟脑,贩归杂色,一年亦只一度也。
北船有押载者,因出海(船中收揽货物司账者之名)未可轻信,郊中举一小伙以监之,每千包米抽丰五十元,名为「亢五」。押载之利,或江或浙,可以择利而行,相机而动,而出海无所售其欺。押载之弊,或以少报多,将无为有,以私饱其橐,甚而将所抽丰之项,贩货回兰,择其时尚者托为己有,以私易公,既占便宜,又或浮开货单,十止八、九之价,到兰凭信原单,虽相好者照买货物,必加售其一、二,辗转营私,侈然得计。故惟有贩米一途,概收现钱,则无所施其技矣。
台湾生意,以米郊为大户,名曰「水客」。自淡艋至兰,则店口必兼售彩帛,或干果杂货,甚有以店口为主,而郊行反为店口之税户,一切饮食供用、年有贴规者。揆厥所由,淡、兰米不用行栈,苏、浙、广货南北流通,故水客行口多兼杂色生理。而兰尤较便于淡,以其舟常北行也。
台地毛乌布最善弹染,虽兰在万山之后,亦不减于牛骂头诸市。岂非以水土之所宜乎?每疋长二丈八尺,其白地原由同安金绒庄来,经有六百数十余缕,视他处密强三分之一,故细缬停匀。然淋染之后,与内地莫辨真赝。好事者取寸许而火之,以灰如雪白者为正(内地谓之台青)。
衣服
夏尚青丝,冬尚绵绸,皆取之江、浙。其来自粤东者,惟尚西洋布;白则为衣、为裤,女子宜之;元青则为裘、为褂,男子宜之。其来自泉南者有池布、井布、眉布、金绒布诸名目,尽白质。至金绒为毛布,井眉为浅蓝、为月白,皆兰所弹染也。
吉贝棉花来自上海。此地不绩纺,只作被褥之用,铺贴之资。故业无专家,每岁惟冬初一度附铺寄售。
地气近热,西风四起,单衣飘着如飞蜨,转觉清爽。惟雨过倍凉,三伏不免,穷冬则绵袄短褂,便可御寒。近年西北口羊皮有由浙而带入兰者,人多以为短衣。近比往年天寒,竟有制为长裘者。
兰人质朴,市人半短衣,士子始服袍褂。至公门中吏胥,则尚时制矣。本地所出惟番布番锦。番布粗厚,番人货于市,售之者少。番锦价甚昂,而又不宜于服用,以所织花纹半五采也。故兰地华服亦尚呢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