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让林灼突然想起了前世。
没错，这种眼神他曾经见过，同时那眼神也留给了林灼刻骨铭心的记忆与伤痛。
那是在人类度过大灾难初期，秩序开始逐渐恢复之后。
幸存的人类建立起城邦，用残破的材料当做壁垒。在恐怖的大灾难之下抱团取暖，以苛求能从妖兽与丧尸之中的夹缝，艰难生存。
但是人类，是离谱的。
在直面灾难时，除了极少数人藏有异心以外，大部分都会竭尽全力，为了自身，甚至更大的说；为了整个种族而奋斗。
在那个时间点，是人类最难，但也最高光的时刻。
等危险短暂从身边消失，新的威胁还没来临，在这真空期中。
一些人开始变了。
他们开始谋划自身，以求在新的秩序之下，成为那极少部分顶尖的存在。
等级开始出现，同一个种族的生物开始分化出三六九等。
最低等的，便是那些无依无靠，自身弱小的人。
他们其中，有的是天生就有缺陷。而有的，则是亲人在某次意外中，失去了性命，再也没办法去保护他们。
当然，这种意外分很多种。
天灾、人祸、还有某一时刻舍身取义，献出生命。
最初，有人看不惯会大声呵斥这种所谓的分级。
后来，有些人则开始冷漠，无视这种离谱的制度。
等到了最后，越来越多人，潜移默化的遵循了这一规则。
——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若我从未见过光明。
在那个时间，一部分人过的，简直生不如死。
他们吃着最糟糕的食物，做着最辛苦了的工作。死亡、残疾，各种各样的痛苦向他们袭来。
明明都是同类，但却被其他人打上了牲畜的标签。
也有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人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为什么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可事情的发展却变得如此恐怖？
林灼，便是其中的一员。
他不是圣母，从始至终也不是。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法接受，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生而为人，本该善良。
即便身陷泥潭，也应该向往光明。
可那些肆意屠杀同类，以虐杀取乐的人出现之后。
他们，已经不能被当成同类了。
在某一个夜里，林灼跟其他还没有泯灭良知的人一起，合力救出了营地之中遭受苦难的那些人，带领着他们，逃离营地。
但一切并不顺利，黑夜的威胁让林灼一行人无法全速逃跑。
没过多久，林灼等人便受到了营地追兵的攻击。
那是一场充满血的战斗，“下等人”的血染红了大地。
有压迫，自然会出现反抗。
林灼他们的出现，就如同一道圣光，在漆黑的夜晚，抚平了他们内心的恐慌。
那场战斗，名为自由。
那么多人合在一起，所爆发出来的能力是惊人的。
追兵，败亡了。只剩下一个人，在另一个人拼掉性命的掩护之下，他趁着黑夜，重伤逃离。
而那人逃走时的眼神！
平静中带着死寂，冷漠中又蕴含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令林灼记忆深刻。
黑夜给那人逃跑提供了便捷，林灼他们也不可能再黑夜中再去追赶敌人。
事情，告一段落了。
等到林灼众人，转移阵地，重新到了另一个营地生存之后。新的地点，并没有出现如之前那般，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则。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直到有一天，又是黑夜。
营地的门被突然打开了。
在人们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妖兽、丧尸，两种本不该共存的生物，竟然从四面八方，犹如潮水般向营地袭来。
短短一瞬间，整个营地便变成了人间炼狱。
怒吼声，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而在那瞬间，林灼又一次发现了之前逃跑的追兵。
这时的他，站在营地的最高处，俯视着脚下众生，对眼前发生的惨状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站在那里，癫狂的笑着。
那笑声歇斯底里，在黑夜中极为恐怖。
可是那时候，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了。
直到......
一只妖兽从天而降，直接将他的身子斩断。
笑声戛然而止，林灼正巧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令他心寒的是，即便身子没了半截，即便是马上就会殒命，即便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可那人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减弱，甚至越发的狰狞，犹如索命的恶鬼，深深的烙印在林灼的心中。
一夜，偌大的营地，化为了灰烬。
只有林灼，活了下来。所有亲人、朋友，熟悉的，陌生的人全都在一夜间惨死。
没有人知道林灼的内心究竟承受着何等的煎熬，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如何让他绝望。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林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玲儿的眼神，让林灼一瞬间便陷入了回忆。
在林灼的心底，跟那双时常在梦中与他对视的眼神，竟然慢慢的融叠在了一起。
此刻林灼的内心好似响起了一声惊雷。
她说的没错！两人必须得死一个！
可是现在绝不是动手的时机，单从实力来说，林灼不能保证自己正面能够取胜。
就算如刚才那般以命相搏，可别忘了，叶如云还站在旁边，正皱着眉头。
在内心快速思考应该如何计划，林灼脸上不动声色的看向叶如云，用眼睛扫了一下玲儿，然后摇了摇头。
都是聪明人，沟通很简单。
林灼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暂且不表。
在叶如云看来，林灼的意思很明显；他有心拜师，可是现在玲儿那边心结没解开，他根本就没法表态。
头疼！
叶如云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化解这段仇恨。
长叹一口气，叶如云无奈道：“罢了，此时先暂且不提。既然你说你们兄弟要去虎山镇避难，便跟在我身边，一同前往吧。夜已深了，今晚就早些休息，明日天明再赶路。”
林灼点头，冲着叶云如道了声谢，说完便要招呼小虎离开。
可是这时候，自己面前长老无头尸体身上，竟然发出淡白色的光芒。
林灼心头一惊，这可是他前世从未遇到的情况。
再扭头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似乎并没有发现这白色光芒。
难不成是系统的缘故？
林灼在心底暗暗猜测。
不管怎么说，长老尸首就在自己身前，林灼便迈开腿，打算一探究竟。
可就在这时，玲儿猛然睁开双眼，发出尖锐刺耳的咆哮：“离我师傅的尸骨远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