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一行人跟着德叔继续往内城的方向走去,很快就到了内城的检查关口。
只见那厚实的城门之下,两队身着铠甲,全副武装的卫兵站在城门口检查着来往的众人。
唐府的马车直接驶到了城门前,德叔骑马上前,看向一个队长模样的卫兵,向其招了招手。
呀!是唐府的人,不可怠慢!那卫兵队长定睛一看,心道。
心中想罢,那卫兵队长立马一路小跑到德叔面前,对着德叔抱拳躬身道:“这位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德叔转过头看了看城门口排起长队的检查关口,不由得皱了皱眉,回过头来对卫兵队长问道:“今日内城中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多人出城啊?”
这厮能当上队长,也绝不是那种呆头无脑之辈,立马就明白了德叔的意思。
“回禀大人,今日城中京华街的万宝斋请来了外地有名的舞姬表演,人满为患,这会刚刚结束,所以出城的人比较多,还请大人稍等,我这就放行,让你们先过去。”卫兵队长对着德叔抱拳躬身道。
说完忙转身跟手下的士兵吩咐道:“马上暂停检查!让这位大人先过去!”
“是!队长!”士兵应道。
于是原本排着长队的人群被堵在了离城门十多米开外的地方,那卫兵队长走到德叔马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吧,大人!”
“出发。”德叔转头对着车夫道。
闻声,车夫手起鞭落,马车向着城门口驶去,护卫忙跟在马车后面。
德叔回过头看向后面的卫兵队长,招招手,道:“你过来!”
那队长立马小跑过来抱拳躬身道:“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不管什么事,先一顿马屁拍上去,他很清楚,什么话对这些官场之人最受用,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能爬到小队长位置的原因。
德叔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从袖口摸出一块什么东西,扔给了那小队长,随即调转马头头也不回,朝着马车走去。
卫兵队长慌乱的接住,摊开手掌一看,惊声道:“银子!谢大人赏赐!”
德叔似是没听到那小队长的道谢一般,骑着马跟在轿子后面,头都懒得回。
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外传来德叔的声音:“公子,到了!”
“嗯,我知道了。”言毕,帘子揭开,他牵着莲儿,两人缓缓下车。
看向前方的大宅,朱红的大门敞开着,几个统一服饰的家丁站在门口看向他,齐声问道:“公子好!”
他并未应话,而是抬头向门上面的烫金牌匾看去,眼神中一片茫然,那先亲笔书写“唐宅”二字,气势汹涌,尽显高贵。
身份,出身,这些东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他痴痴站在原地望着那幅牌匾,不知为何,此时突然觉得它有些刺眼。
良久,他看向站在自己身旁貌似有些紧张的莲儿,眼中茫然之意已逐渐褪去。
他一把拉起莲儿柔弱无骨的小手,径直走向那朱红色的大门。
几名家丁看到,赶忙侧身让开,低下身子问好。
他拉着莲儿继续往前走,并未应话,走到正门前,眼看两人就要跨过门槛,却被一名家丁拦住。
“莲儿姑娘,您这边请!”他指向旁边的角门,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神情。
莲儿听罢,楞在原地,心中想到:是啊,我不过一戏子,身贱位卑,怎能入得了丞相府的大门啊。
想罢,她便转身,向旁边的角门走去,却不曾想,被少年一把拉住。
他拉住她,瞥了一眼那名家丁,眼神中划过一丝厌恶的神情,冷哼道:“谁给你权利拦她,走正门!”
“凌,这样不好吧?”莲儿看着自己被他强有力握在手中的小手,无可奈何,原本就已经很紧张的她现在似乎都已经开始身子发抖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身旁莲儿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莲儿不怕,一切都有我在。”
莲儿看着眼神坚毅少年,狠狠的点了点头:“嗯。”
言毕,唐凌拉着莲儿,径直朝着正门走去,却不曾想,又被那家丁拦住。
家丁惶恐道:“少爷,这恐怕多有不妥啊!”
唐凌一声冷哼:“哼!不妥,有何不妥!何时我进家门,还需要你来告诉我不妥!”
“少爷恕罪,小的不敢!少爷回家走正门那当然是理所应当!只是…莲儿姑娘…这……不合规矩啊…老爷知道的话……”那家丁结结巴巴的说道。
“哼!规矩,这偌大的唐府之中,何时轮得到你来跟我讲规矩嘛,我和莲儿今天就从这正门进了,你敢拦我试试!”
说完,便拉着颤颤巍巍的莲儿一步跨过门槛,朝着内院走去……
那家丁貌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德叔用眼神制止。
德叔看着向内院走去的二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唉~”
随即转身看了一眼身旁刚刚阻拦唐凌的那个家丁,对其说道:“你说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去触这个霉头。”
那家丁低下头,沉默不语。德叔再次深叹一口气,也朝着院内走去……
“那后来呢?”
“是啊是啊,后来怎么样了?”
京城郊外,一个偏僻小村村口的大榕树下,一群孩童围着一个老头环绕而坐。
老者满鬓白发,衣着虽然有些破旧,但却干净整洁,一条洗的已经有些发白的布条系于双眼。
虽然年迈,却并没有一般老人那种年迈体衰的模样,老腰挺得笔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坚挺的后背之上悬挂着一叠草帽。
他是不久前才搬来这个村子的,没人知道他是什么人,也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
人们只知道他草帽编的不错,看他可怜,便将他留在村子里。
他夜里编好草帽,待到第二日便背到城里去卖,虽说挣不了几个钱,但也勉强能够养活自己。
傍晚,他卖完草帽回村之后,便会在这大榕树下,给村里的孩童讲这故事。
他笑了笑,环视一眼周围席地而坐满脸期待的孩童,说道:“后来呀……后来他们就回家吃饭去了!”
“哎呀,什么嘛,瞎爷爷你又骗丫丫!”
“就是嘛,瞎爷爷,就再讲一会嘛,好不好?”
孩童们明显没有尽兴,摇着老者的胳膊恳求道。
“行了行了,天不早了,再不回家吃饭的话,小心你娘打你们屁股哦。”老者笑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孩童见此,知道今天是听不到故事了,一时间哄散而去。
待孩童散去,老者定定的望着京城的方向,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良久,回神,老者轻叹一口气,转过身,向着村子里走去。
夕阳西下,与老者孤独的背影相衬,悲凉之意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