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牧云慢悠悠的从腰间掏出子弹,“我尊重你的风俗,你也该尊重我的规矩。
丑话说在前头,明码交易。我们的友情才能长久。
我讨厌暴力,像是你讨厌不为生存的杀戮一样。
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共同过上美好的生活。
天神让人能发出声音,是让我们相互交流,解决分歧。
而不是用猎刀来交谈,这是野兽的行为。”
科科憋着嘴,“好吧,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言行得到了大山的信任。”
“那为什么不把这个信任铭刻下来呢?”肖牧云指着路边的大石,“这里,就在这里,刻下我们的约定。
所有签订契约,与违反约定的行为都送到这里评判。
一半山里的人,一半我的人。
双方都有诉说的机会。
决定不了的时候,投豆子决定。”
科科想了一会:“很,公平。”
“是的,我的兄弟,我想要的就是公平。”
“以天神的名义起誓。我认可这个决定。”
“向天神起誓。”
乐礼在科科离开后,为肖牧云递上热毛巾。
肖牧云捂着热毛巾靠着椅背上,长长吐了口气:“告诉下面的人,我不希望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我们与山里人定下的规矩,就按着规矩做。
一个铁锅就能换来一个精通丛林生活的汉子卖命一个月。谁砸了这种生意,我就砸了谁的脑袋。”
乐礼接过毛巾:“夫君霸气许多了呢。”
“新的巷口找到了吗?”
乐礼把毛巾递给下人,“有几个选择,长老还没决定。”
“不要舍不得花钱,钱不花出去,就是张纸。一个完全掌控在手里的出路比什么都重要。”
“妾身知道。长老派人询问,吴国的纸币什么时候抛出去。”
“赌一把?”肖牧云打了一个响指:“陛下会不会让纸币作废。长老再问的时候,问他想压哪边?由他决定。”
乐礼瞪大眼睛,捂嘴惊呼:“好大的赌注。妾身能下注吗?”
肖牧云笑着点点乐礼,女人是天生的演员。从他回到黄杨掌控黄杨的资产,每天从乐礼手中流过的钱财,比黄杨手中留着的吴国纸钞多的多。
“小玩就好,这是坑,迟早要爆。陛下不像是黄杨一样,会往坑里扔黄金。”
“夫君不看好吴国的经济?”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陛下如果不动秘库,吴国挤兑风暴是必然。
国家的信任没了,谈什么经济。
只是秃鹫吞食腐肉的盛宴。
如若这样,库里的纸钞不要也罢。
我们有更好的投资方向。
吴国再来催促,就问他们,这些钱什么时候拿回去?”
“妾身会安排好人见证。”
“过来的工作人员接待好了没有?”
“夫君放心。”
“他们才是社会的中坚。无恒产者无恒心。
吴国舍不得对他们好一些,我舍得。
当他们在黄杨有家,有房,有存款的时候。他们就会坚定的站在我们这边。”
“那些吴国权贵会不会对他们太好了?工业区投入可不小。”
“那里才是我们的杀手锏。当他们尝到甜头后,想要回去可没那么容易。陛下想要对我们动手,先要考虑他们。我们需要大多数人的支持。”
“夫君在帝都可不是这样。”
“这不一样,帝都他们在败我的钱。我把机会给他们,他们也不要。
现在他们在用自己的钱。
我一直欢迎大家来一起发财,而不是吃大户。”
“夫君为什么会选择温博益做我们的代言人?”
“因为他刺杀过我。如果他都能跟着我们发财,别人会更信任。
这是生意。没有仇恨,只有利益。”
“妾身想知道,如果陛下选择和平呢?”
“那要看他能不能拿出让我们满意的代价。”
“如果有?”
肖牧云眯起眼。“五王子?”
乐礼点头。
“那要看长老们舍不舍得了。王室有秘库,黄杨也有金库。只要把金库大门打开,一切都不是问题。”
“如果不动金库?”
“那就需要早作谋划。”
“例如?”
“老兵联盟。只有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稳定形势。”肖牧云盯着乐礼:“这是一只还在襁褓里的巨兽。当抢杠子与钱袋子结合起来。有了工业的**哺育,能吞噬世间的一切。它远比你想象的还要贪婪和可怕。这只巨兽的意识觉醒,就再没有人能控制它。”
“夫君也不行?”
“我也是这只巨兽的一部分。”
左提对着实验员摇摇头。后勤的火药还没有送来。飞雷炮在使用一次之后,彻底成了摆设。
忠武堂的炮组人员一人拿着一杆步枪,成了火枪兵。
可惜的是子弹的数量也不多。
对肖牧云的抱怨声也在忠武堂的学员里响起。
知晓实际的人只能保持沉默。
老堂主的精神还好,只是脸上的皱纹深刻许多。
与北荆公坐在一起时候才能放下脸上的坚强。“他们不该白白消耗在这里。”
“荆棘堡的小伙子就该死了?”
齐国的都城完全成了鬼蜮。各种幻象不停浮现,一会儿是黄沙漫天,一会儿是绿水清涟,接下来又变成无边地狱与丰收景象交错。
监军低头说了句:“春耕要到了。”
老堂主的眼角狠狠抽动,这个时候攻打就是拿人命去填。在他的计划中是先炸上几天。然后点上一把冲天大火。最后才是军队进入。
北荆公咬了咬牙:“这次送来的子弹,十颗有四颗是臭的。能不能让你的弟子送些过来。”
监军抬起头盯着北荆公:“可要记录?”
老堂主对着监军缓缓摇手,“你先出去。”
监军在走出帐篷前停下脚步:“诚亲王,陛下在等着你的好消息。”
监军走开后,诚亲王像是被抽了骨头,摊在椅子上。“王室对他太苛刻,那孩子心里有怨。大王子还在,有同学情谊,未来期盼还能牵连一二。大王子死后,他与安武公一样,免不了猜忌。我若不在,能聚齐忠武堂旧部的人,只有他。又有黄杨的大力支持。他若不离开帝国,必死无疑。”
北荆公还想要劝说。
诚亲王摆手拒绝:“那六十吨黑油,就是黄杨帮他出的买身钱。
恩已还,怨未报。
他还没有站在明面上出手,就是顾着我们坏他名誉。
我求助的信一旦送出,最后一点温情撕去。他也不会再有顾忌。
毒士之名岂是随便说说。帝国必乱。”
薇姿也问过肖牧云接到老堂主的求助信要怎么办。
肖牧云笑的很苦涩。“我会把送往地方弹药厂的弹药聚集起来,带上足够的粮食,敲锣打鼓的送往帝都。
然后在帝都,搭个台子,为每个肯去前线的人,送上足够他们吃到前线的粮食,欢送他们离开。”
薇姿一脸的迷糊,“有用吗?”
“所有人都知道,北戈的后勤又出问题了,你说严不严重。这是第三次。
如果老堂主还能厚着脸求助。我就在帝国每个城市募捐,鼓吹陛下功绩,逼着他开战。并且大肆发卖枪械,断掉与帝国官方交易的弹药,全数卖给魏国与民间。”
薇姿眨眨眼,“他们可以收回来。”
“权贵也会收。
不过没关系。只要这个种子种下,帝国乡间就完了。
逃亡到山上的难民会发现,有很多好心人投资他们。
给他们武器,让他们阻碍交通,抢夺乡里。
活不下去的人也会发现,武器其实很容易得到。
只要端起枪,就能抗拒税官,留下物资。
这种风潮一旦兴起,就没那么容易镇压。
地方守备对这些人毫无办法。
他们会发现山贼的弹药的补给比他们还要容易。
陛下能动用的只有西军。
西军一动,只要把资源稍稍往魏国倾斜,北戈就真的完了。
对魏王来说,支持外孙,那里有支持自己来的的划算。
吴国这十年从黄杨得到了多少好处?
哪怕魏王不想,他手下的人也会推着他与吴国开战。没人想和一个好战又强大国家作邻居。更何况有巨大的利益。
魏国兵马东进,帝国将处于两面交战的状态。
放弃北戈,回援本土是唯一的选择。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伤了根基的吴国,失了威望,丢了民众信任的王室,不足畏惧。
黄杨不过河,是天然的掩护色。
我们可以逐步操控两国,让他们一直处于战争中。
我们偏向谁,谁就强。
我们将会成为分蛋糕的人。
黄杨工业带来的利润,我们先分走,剩下的两国自己抢。”
“他们联合起来打我们?”
“放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国家的领土。
有多少人能看透这点?又能相信对方能忍住诱惑?
更何况,对黄杨开战,是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之前吴国开战的勇气是吴国强,魏国弱。
吴国与黄杨交战,还有八万大军等着魏国。
现在,西部八万常备军,帝都十几万大军,还有多少?
陛下现在就在赌,赌诚亲王能胜,还必须是大胜。最少也要能美化为大胜。他需要一场巨大的胜利来安抚人心,恐吓对手。才能让他慢慢收拾残局。为二王子继位扫平障碍。
现在他根本没有清理贪腐的底气。北戈军回来前,他没有接替那些贪腐人员,维持帝国运转的人。
只要动静稍大些,二王子底蕴不足会彻底暴露在权贵眼前。他们会发现自己不可替代。陛下对帝国的掌控力会降到最低。
推动二王子入忠武堂,就是对权贵官员的明示。
哪怕不知道大王子已经逝世的人也会察觉不对。
忠武堂多次抽调,幼苗都被老堂主带走。
这些都不是秘密。那些老狐狸能品出味来。
北戈稍有问题暴露出来,他们马上就会行动。
拉一个靶子试探陛下还有多少底牌。
明面上的牌已经打完,那些底牌一旦动用,就不再让人忌惮。
所以陛下只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