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的汤圆在锅里滚了滚，大牛小心的端到办公室。
忠武堂属于大王子一代的人员聚集在这里。为即将离开的老堂主送行。
陛下挡不住各国的催促，在元宵这天宣告北戈军出发。
老堂主越见老态，精神却是极好。开朗的笑声老远都能听见。
老包胡子老长，凌乱的头发许久没有打理过。
肖牧云怀疑他那天聚会之后再也没有洗过澡。一身酸味像是刚从坛子里拿出的咸菜。
李鸿其也开始留须，从嘴唇到下巴转了一圈的胡子仔细打理过。手中拿着肖牧云从黄杨求来的药水不停打量。
老包见到大牛，再次打趣：“要跟我走不？过了这个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鸿其哼了声：“你少乱拉人。这里就你没资格说这话。
要不是老堂主抬举，你中校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
惹恼了木头，还想不想要补给了？”
老包斜着眼看着李鸿其。“想打架？”
李鸿其抹了把胡子，“幼稚。”
给每个人份上一碗汤圆。肖牧云对着大王子说道：“二殿下那里还要催催，我们现在储备的黑油只够两个月。”
大王子的腮帮鼓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今天我允许你用老二称呼他。”
与老堂主交换了个眼神，看来最近二王子给了他不少压力。
“他就是个混蛋。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是站那边。”
大王子的话过界了，老堂主瞪了大王子：“慎言。”
大王子瘪瘪嘴，往嘴里塞了一个汤圆，大力咀嚼着。
这种时候，除了老堂主，无人敢说话。
老堂主叹了口气，“他也不容易。闭嘴。”指着大王子开始训：“这段时间比起他来，你懈怠了。
不要跟我找理由。成绩，拿出能让人闭嘴的成绩来。
王氏企业成本比忠武堂依旧高70%，什么时候降到30%你才有说话的权力。
不要跟我抱怨，这是你的事。你只能自己去处理。该杀杀，该抓抓，没有人情可讲。
这个时候不是展示你仁慈的时候，而是证明你任事能力的时候。
王氏企业就是你的地盘。所有事情由你一言而决。西部企业并进来也一样。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早搞定这些事。为北戈铺平道路。
你不想陛下亲征的时候，随行的是你弟弟吧。”
大王子把目光转到肖牧云身上。
老堂主摇了摇头，“陛下在看着你，他在期待你杀戮果断的时候。一味怀柔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大王子放下汤匙，“已经有好转，他们在变好。心急。”
老堂主伸出手止住大王子接下来的话。闭上眼睛：“木头，我离开前，再带他走一遍。这次让他沾血。”
肖牧云点点头。大王子被保护的太好。他身边围绕着美言，围聚在他身边的人把所有的污秽都清出他的视线。让他只见到世间的美好。
王氏顺位继承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去浪荡。
可现在情况不同。
陛下亲征的时候，一个有着强力支持，与所有人关系良好的顺位第一继承人，不是他想看到的。
定下了规矩，大王子只要清理那些依旧阴奉阳违的家伙。做出足够让人满意的成绩。哪怕得罪一些人都无所谓。主要是让人看到他面对困难时的选择。他勇猛精进的一面，他独当一面的能力。
二王子把他的任务做的很好，在这种恶劣条件下依旧保证了黑油的数量。
大王子现在的成绩就不能让人满足。
他应该做的更好，更强势。
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放心，支持他的人才能相信，大王子能维护自己的利益，能带着大家一起走下去。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陛下安心带着他北戈。哪怕有什么意外，也放心由他归国处理。
看出这点的安武公，早早送出西部军区的控制权。他在打消陛下让大王子监国的疑虑。
陛下亲征，他要作为随性人员一同去见证。一个能监控住的西部军区，足够让陛下放心。
老堂主先行，则是彻底断了大王子监国时篡位的可能。
没有军队头面人物的支持，篡位只是一场闹剧。
路已经铺好，现在是大王子可以证明实力，收拢人心的时候。
可大王子依旧抱着大家能变好的天真，依旧怀柔。
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打破这种天真，让大王子看到残酷的一面。
能对着心怀叵测罪民，下令开枪屠杀的肖牧云是最好的带路人。
老堂主要肖牧云再拉着大王子在尸山血海里走一遍。
让他明白，有些时候，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那些看不清形势，不愿改变的人。
有些时候需要杀戮果断，哪怕误杀也在所不惜。
让支持他的人看到他维护自己的行动，骑墙的才会畏惧，不支持他的人也会动摇。
硬骨头陛下已经啃完，作为家臣的第三塑造局是最好的靶子。
扣上拖累北戈大事的帽子，大王子放手清理没人能说错。
也是在向世人表态，他会维持陛下清理贪腐意志。
有些事说不通，也不能说。
只有做出成果，让人看到残酷的那一面，面对屠刀的时候才能醒悟。
老堂主认为一路上刺杀的刺激已经足够。
现在看来，还不够，还要再狠，断了大王子想要妥协的退路。
陷入沉默的一行人没滋没味的吃着汤圆。
肖牧云拉着他走过用尸体铺成路的画面，再度出现在大王子脑海。
只是想，就足以让大王子恐惧。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老包和李鸿其发声。他们见过的事情更多。
哪怕顶着大王子心腹的名头，有着老堂主诚亲王和安武公的照拂，也免不了面对这些龌蹉事。
大王子犹豫了好几回：“一定要杀人吗？”
老堂主做势要打他，肖牧云拦下了老堂主。“画条线吧，殿下。您认为贪多少该死？”
木头说您了，这是认真的节奏。大王子说了个他认为很大的数字：“十万吧。”
老堂主捂着眼睛，老包和李鸿其把眼睛转向一边。
肖牧云很认真的盯着大王子的眼睛：“没问题。陛下您找好替代主管以上级别的人了吗？”
把肖牧云的话再理解一遍，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到脑门。大王子暗暗咬了下嘴唇，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你确定？”
“陛下能说说定下十万这个数字的理由吗？”
“工人的月薪两三百，还是包括奖金福利之后的数字。主管级别的工资到手最多四五百，贪了二十年薪水。”大王子的身子微微往后缩：“很少吗？”
老堂主把汤匙扔在碗里：“主管以上谁会把工资当做主要收入。十万？五十万开杀，你都没有办法找到接替的人。”
大王子探寻的目光在同学三人身上扫了圈。老包踢踢李鸿其，让他开口。
李鸿其搓搓胡子：“殿下，帝都一身符合他们身份的衣服，最少要百元。鞋子、帽子、内衬不算在内。还要分礼装、工装、常服。”
“厂里有发。”
“厂里发的只能算工服。只有集体活动的时候穿。
做客的礼装和常服总要吧。这就大几百出去了。
一双合脚的新鞋最少也要20，在王氏企业上班的主管人员，没有低于百元。每种替换一双，600。
还有礼帽，冠、巾、帽都要。还要配着衣服。又是600。
衬衣内衣算50好了。
你还不能长期和工人住在一块，大多要在帝都山里买或者租房住。带阳台的小楼，一月最少300，半年起。
不算交际应酬，只是住在那里的伙食，最少100。
也就是说，一个看起来像样的主管，他一身最少需要3000以上的投入。每月开销不能低于400。事实上这样远远不够。家庭，打扫的粗使婆子。”
李鸿其闭嘴了，他知道陛下知道了他的意思。
帝都大居不易。王氏企业的主管相当于地方上负责一面的主官。
在王族举起屠刀的时候，他们没少顶上官员的位置。
只是默认低半级。
这些都是暗地里的规则。
大家的身份早已在暗地里画好。
“那100万？”大王子抽抽嘴：“80万，实证80万开杀。我亲自督查。”
肖牧云点点头，“200万不明资产起查，损失500万抓人，先杀多少？”
“我说80万。”
“陛下，你要给新人接手的时间，也要给市场反应的时间。同时间大规模作坊店铺倒闭，只能造成恐慌。”
“200万还多？倒闭是怎么回事？”
“明天我把名单给你。陛下，您需要一个大队的精干人手查账。
以及能向您坦言的顾问。”
“不是有你吗？”
“殿下，我没那么闲。”
“你先给我说清楚200万怎么多了？”
“这不是短时间的事，什么位置多少钱，什么位置有多少孝敬，有多大的权力，能分多少的红都有规矩。
投入那么大，他们会想着法儿收回成本。
那些人都多大了？
近十年还是高速发展期，四处都能捞钱。”
“倒闭怎么回事？”
“弹药厂建立的时候，我开了三分之一的人，才拿回供应商的选择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