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故意认输?
但又不想输的太过明显?
这简直比要赢了这盘棋还要难,但这个小姑娘快要做到了,慕容飞羽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发现他们都神色紧张的盯着棋盘,丝毫没有察觉到黑子的问题。
慕容飞羽有些捉摸不透,很明显,她的棋艺在自己之上,对于一个小孩而言,当着众人的面,打败一个长者岂不是一件很长脸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偷偷的认输!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会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慕容飞羽在心底否定了。
他相信杜太医的为人,他答应过自己不会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哎呀,飞羽前辈的棋艺果真了得,茯苓自愧不如,输的心服口服!”
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慕容飞羽的思虑,他低头看向棋盘,果然,黑子已经被白子逼得没有了退路。
他凝神看向了白茯苓,白茯苓也睁着一双澄澈无比的大眼睛看着慕容飞羽,黑漆漆的眼珠子里面没有丝毫杂质,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地输了一场棋而已。
“哪里哪里!”
你的棋艺远在我之上,只不过是你让着我罢了!
慕容飞羽暗道,不过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既然白茯苓给了他这个面子,他定然会收下。
“茯苓,你的棋艺大有长进,不过还是太心浮气躁,若能平心静气,还有上升的余地!”
杜仲淡淡道。
是了,白茯苓会输,在旁观者眼中,确实是因为有些心浮气躁造成的。
为此,杜仲感到很惋惜,如果白茯苓今日能够不骄不躁赢了这局棋,说不定会得慕容飞羽的青眼,收她做个关门弟子什么的,眼下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学医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浮躁,得意忘形!
“还望外祖父原谅我这次,茯苓日后定会平心静气!”
白茯苓明白外祖父话中之意,但她却不认为当着众人的面赢了慕容飞羽是一个多么好的选择,让他看到自己明进退,知礼仪岂不是更好。
“我回去勤加练习,一定替您打败飞羽哥哥!”
白茯苓站了起来,亲热的拉起外祖父,撒娇般的笑道。
哥哥?
慕容飞羽的脸忽然一抽,按年龄,他当她的爷爷都差不多了!
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杜仲听了白茯苓的话,也是一乐,笑道,
“茯苓,飞羽和我以兄弟相称,你应该称他一声爷爷!”
“好的外祖”白茯苓脆生生的回答完,转过头,朝着慕容飞羽喊道,
“飞羽爷爷!”
慕容飞羽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话。
“飞羽兄,你看我这孙女儿爷爷都叫了,你可有见面礼给她?”
杜仲有点不死心,他明天就要离开京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所以,他还想替他的这个宝贝外孙女再争取一下。
他痴迷医药一辈子,但他的儿子,孙子,孙女,没有一个对医药感兴趣的。
只有他这个外孙女从小对医药很感兴趣,所以和他的关系最亲,如果她能学成,也算是继承了他的衣钵!
慕容飞羽似乎没有料到杜仲会如此说,他顿了一下,从腰间解下一枚精致小巧的玉牌,朗声道,
“此番来的有些唐突,并未准备礼物,就把这枚玉牌送给她做见面礼吧!”
玉牌?
杜仲心下一喜,这是要收白茯苓为徒了吗?
原来慕容家有个规矩,他们家族中每一个刚出生的婴孩都会得到一块独一无二的玉牌,玉牌上面刻着他们名字,如果他们将来要收徒,只要把玉牌交给那人便可。
“还不快谢谢你飞羽爷爷!”
杜仲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谢谢飞羽爷爷的抬爱!”
白茯苓跪倒在地,朝着慕容飞羽连磕了三个头,才缓缓起身接过了那枚玉牌,玉牌入手微凉,手感滑腻,是上好的美玉所制,一面刻着慕容两字,一面刻着飞羽两字。
杜仲和慕容飞羽看到白茯苓跪地叩头行礼,皆是一惊。
这是拜师之礼啊!
杜仲没有想到他这个平时憨厚老实的外孙女竟然这么上道,不免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而慕容飞羽吃惊之余才发现自己上了这个小姑娘的当,她应该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小小年纪为人处世就如此圆滑妥帖,心思如此剔透玲珑,浑然不像个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
这和自己四五十岁依然少年模样有的一拼。
收她为徒,看来并不吃亏,总比收个不开窍的蠢徒弟强!
慕容飞羽便不再多言,笑着朝众人告辞后,翩然离去。
白侯爷和白夫人看着白茯苓跪在地上对着那个叫飞羽的年轻人连磕三个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受人家的厚礼,所以才以大礼回之,心下很是宽慰。
而厅上的其他人对于他们几人的这一系列别有所指的话和行为,浑然不知,他们的关注点全部都集中到白茯苓手中的玉牌上。
白茯苓的哥哥和两个弟弟觉得自家姊妹,行为端庄知礼,不骄不躁,都替她感到高兴。
杜家的几个姑娘和公子,纵然他们见过不少的美玉,但看到白茯苓只是陪那个客人下了一局棋就拿到一个这么好的玉牌,还是有些眼红。
他们纷纷怪自己眼拙,之前没有认出这个贵人来,只当他是一个穷书生。
并且在心里暗暗怪自己的祖父,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给他们,反而给了白茯苓。
柳氏看着白茯苓手中那枚价值不菲的玉牌,也很是眼红,她心里想着,如果没有杜氏,那枚玉牌肯定就给了她的儿子敬轩。
敬轩的东西,还不就是她柳氏的。
这么一想,柳氏看向白茯苓的目光更加怨毒起来,就好像白茯苓手中的玉牌是从她手中偷过去的一般!
尽管众人心思各异,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论是宾客还是主人,都要维持最起码的礼节,所以谁也没有发作。
在杜太医和冯氏以及白茯苓的调节下,厅内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这热闹祥和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吃完中饭,因杜家明日就要启程离京,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所以白侯爷一家便辞了行。
白茯苓虽然也很舍不得外祖父和外祖母,但一想到他们终于可以如愿回老家安度晚年,便替他们感到高兴。
罢了,以后,等她报了仇,就去莱阳看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