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岑欢。”萧长恪直起身,眼底遍布冰霜,没有半丝人气,“你在我府上祭拜废太子一干逆犯,就不怕本督治你的死罪。”
“不……”我猛然抬头,本能的出口辩解,却不是为了自己:“他们不是逆犯。”
二十三年前的今天,太子赵正浱谋逆事发,先帝震怒之下,当即宣布废太子并圈进高墙。
次日,圣旨另立太子,即是当今景帝。
与此同时,一道密诏送进了废太子府。
父亲当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涿州,赶回京城时已经晚了——东宫上下,满门抄斩。
满朝文武无人敢言,父亲却多次上疏替废太子陈情喊冤,先皇念在父亲功高没有株连,只是一贬再贬,最后贬至潼关。
可父亲说,他不后悔,他始终相信废太子是冤枉的。
听我说完这些,萧长恪眯起眼,以往只是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无端多了几分阴戾和冷芒。
我一颗心简直要跳出胸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废太子到现在都还是大周的一个禁忌,我如今被抓了个现形,才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倒不是怕自己引火上身,而是想到萧长恪树敌众多,刚刚那一幕万一被他的对手撞见,只怕会给他引来灭顶之灾。
我顿时慌乱起来:“刚刚都是我自作主张,跟督主你没有……”
他打断我,淡淡道:“既是代父祭拜,为何执子女礼?”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父亲让我每年这一日都要执子女礼祭奠他们……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执子女礼。”
那之后五年我才出生,对这些根本毫无印象。
萧长恪垂眼看着我,摇曳的烛火下,神情有些模糊。
我战战兢兢等了半晌,他却拂袖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
祭奠风波过后,萧长恪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回萧宅。
潜意识里,我从没想过他会把我交出去问罪,哪怕他是景帝最宠信的臣子。
但我仍然如履薄冰,不知是真的惹怒了他,还是给他惹了麻烦。
直到这天他突然回来,并且传我去书房。
我进去时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端坐于桌案后批阅各部公文,而是半躺在轩窗旁的美人榻上拿着一本闲书翻看。
这是很少有的。
我静静侍立在一旁,偶尔端茶递水,气氛无声而安谧。
随后我发现他虽然看的是闲书,却并不见多放松,眉间折痕很深,面上显见的露出几分疲色。
我蹑步绕到他背后,迟疑了一下,伸手按在他两边的太阳穴上。
能明显感觉到他僵了一下,我等了会儿,没有听见任何制止和斥责,便大着胆子继续手上的动作。
左手和右手的拇指指腹分别揉按两侧太阳穴,由轻到重,再逐渐减轻力道,如此反复了一会,他眉间的折痕慢慢平复。
转而揉按颈部的百劳穴,如是再三,他的脸色终于松缓下来。
他闭着眼,缓缓开口:“跟谁学的。”
“跟我母亲学的,不过母亲也是师承于外祖母,我外祖经常头痛,外祖母便常年帮他揉按,长年累月下来,在这方面倒有几分心得……”
说到亲人我有些伤感和出神,却听他低沉的附和道:“他们二老感情很好。”
我愣了一下:“督主认识我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