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他不言不语,都是老夫自己打探出来的,就老夫所知道的事情就不少了。”
云婳和轩辕宸学了两年的琴和棋,和轩辕宇的来往也越来越密切。
她十三四岁的时候,还很天真,在家里过得不如意,难免就要和疼爱她,开导她的师父吐苦水,偶尔还要撒娇。
但她说得最多的还是她喜欢的人,轩辕宇。
情窦初开的姑娘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喜欢的人有多么丰神俊朗,多么优秀。
小姑娘抓着自己的羊角辫,眉眼神色中全是骄傲。
“师父师父,他送我一副头面,纯金的哦,那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我把它悄悄藏起来了,不然,二妹又要让母亲来和我要喽。”
她忽得低迷下去:“可是,他没问过我喜不喜欢,他以为他给了我,我就一定会喜欢,其实,我更喜欢玉。”
轩辕宸便网罗天下所有的珍稀的玉石,然后自己亲手雕刻,送她心爱的姑娘一支血玉蝴蝶钗。
她肤色白皙,特别配,也特别好看。
“师父师父,他带我去游船哦,还给我买许多府中没有的美食,他对我真好,娘亲去世后就没人这么对我好了。”
“我喜欢吃糕点,凤梨酥这些,可他总是给我买绿豆糕,因为他自己喜欢吃。”
轩辕宸便每次授课都到糕点铺买最正宗的凤梨酥,他知道她不喜欢那些山珍海味,反倒是最便宜的豆腐更受她欢迎。
于是,他开了福香楼,大厨的麻婆豆腐特别好吃。
“师父师父,他去参加狩猎了,听说打的猎物挺多的,不过,他和我说,他不敢轻易越过自己的皇兄去,不然,他就是第一。”
“好可惜哦,我想帮他。”
是时,他刚刚放水,让小姑娘赢了一盘棋,她原本蛮高兴的,想起轩辕宇说话却托着下巴靠在棋盘上无精打采的。
轩辕宸想,只要是云婳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喜欢与爱终归是不同的,轩辕宇喜欢她,会逗弄她,会宠着她,也会利用她,更会忽略她。
可他爱她,他只想要她好。
他有时候也会不甘心,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打着师徒的旗号问:“喜欢师父吗?”
她手撑在软榻上,晃荡着双腿,声音清脆:“喜欢啊,最最喜欢师父了,师父对我最好了!”
云婳敏感,渴望温暖,轩辕宸对他的那些好,她始终都记得,并想着要回报。
他对她的恩情终究是抵不过她心中旖旎的情思。
两年的时间也并没有让云婳移情别恋,她把越来越多的心思花在轩辕宇的身上,试图讨好他,试图得到他的某些回馈。
她十五岁的乞巧节,他命人打造了一副鎏金面具,一路跟着她。
他原本想着,云婳若是和轩辕宸在一起,他就全身而退,再也不打扰她的生活,到山上潜修去,再也不入这尘世,也不入皇宫。
她一人从定安侯府偷溜出来,连丫鬟也没带,对街上的东西很是稀奇。
她的眼中始终有期待,期待轩辕宇能够来找她,带她逛街,陪她过乞巧节,她始终一个人看着街上成双成对的伴侣,或是互相表白的男女,渐渐瘪了嘴。
她看到了花灯,买了一盏,终于有些兴致了,小心翼翼地写下自己的愿望,将花灯放入河中,灯光映在她的眸子里,熠熠生辉。
他想,这就是他的人间盛景,一人,一灯,一生情。
遗憾的是,那占载着她希望的灯并没有飘多远,很快就翻了,跌落河底。她失望地起身,看着来路,仿若不知要往哪儿去。
她自然不会知道,有人跟在她的身后,并且将那盏灯打捞出来,珍藏着。
她去了月老庙,在七夕桥边驻足,跃跃欲试,人来人往,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人散了,她才捡起最后一根绳子,期待着她的另一边。
他是用轻功飞跃过去的,好在绳子的那边没人,他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紧紧攥着那根绳子,心若擂鼓。
他没敢与她在桥中相会,一是不想拥有牛郎织女的结局,二是怕她会失望。
他宁愿就在这头静静等着,等她走到他的身边。
她有些无措,有些慌张,他则在面具的遮掩下,肆无忌惮地凝视她。
她几乎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下意识扔掉手中的红线,只有他还傻傻地攥着,手心被肋出了红痕也不觉得疼。
他疼在心上,为他的姑娘。
“公子,不好意思,我是有婚约的人,就是想试试,没想到对面真的有人,还望公子不要把结果放在心上。”
她很尴尬,脸红红的,像水嫩的蜜桃,惹人采撷。
他点点头表示默许,却怎么也舍不得把象征姻缘的红线扔掉,待她转身,他便将一整根捡起来揣入怀中。
这是他们师徒情谊外的唯一一点交集,够他支撑好久。
她及笄了,他没有到定安侯府参加她的及笄礼,而是在她来学习琴棋的时候,将贺礼送给了她。
一副白玉棋,触手生温。
每到冬天,她的手总是冰凉的,而她还分外贪凉,她喜欢下棋,更喜欢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借助下棋来静心。
他怕她这个习惯一直持续下去,在冬天根本碰不得棋子,只好花尽心思为她寻来玉棋。
玉和棋,全是她喜爱的。
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小姑娘成人了,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
他却笑不出来。
她有些过于天真的给了他一刀子:“师父,我和庆王的婚事定下来了,婚期也定了,他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
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情感,声音也薄凉:“师父也算吗?”
她嗫嚅着,还是小声道:“算的。”
似乎又觉得她出钱雇他教他,他们之间除师徒关系也没别的联系,就有硬气了些:“您教了我两年,我该学的都学到了,以后的路我自己可以走,师父,可以去寻别的徒儿。”
他终此一生,都只有这一个徒儿,不会再有别人了。
他本来就是为了她才学琴的,他没办法再把同样的温暖给一个不是叫云婳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