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佝偻着身子,气喘得很急,脑中的声音一直在催促着她。
举起你的鞭子,抽死眼前的这个男人,快啊,快,乖孩子,快啊……
似乎还有另一个女人在哭喊着说,不要,不要,你不能打他,他是你最……
最什么?
她的鞭子柔柔地垂在地上,她的胳膊微微颤动,她尝试着举了几次,都没能把鞭子提起来。
若雾不忍地别过头去,十七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看。
卫贤勇和卫贤义两个大男人也看向别处,偏偏轩辕宸还很轻和地说:“不急,我就在这儿等你。”
“等你恢复力气,等你能拿起自己的武器,等你完成你心中所愿,我等你。”
连原本被迫停战的兵士们都低下头不忍看他们。
云婳腿软得厉害,她不得不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膝盖,鞭子的手柄在她的掌心和膝盖中间,她很不舒服,可她不能放下手中的武器。
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杀了他。
云婳抬起头,脸上依然冰冷,眼中全是杀意,轩辕宸此刻成为她最大的敌人。
她的手掌微微用力,鞭子感应到她的召唤,也来回摇摆。
不,你不能,你会后悔的,你忘了你是谁吗,忘了他是谁吗?
我是谁,他又是谁?
一男一女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交织。
“啊——!”云婳痛苦地叫喊着,手中的长鞭被她用力甩动。
“闪开!”卫贤勇和卫贤义惊叫。
“主子!”白羽和若雾喊道。
“公子!”十七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轩辕宸置若罔闻,避也不避,鞭子触碰到云婳亲手为他戴上的玉佩。
玉佩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应声而碎。
“啪!”这一声仿佛震动云婳的心弦,她瞪大了眼睛看地上的一半玉佩。
另一半还在轩辕宸腰间挂着。
轩辕宸仍然笑着:“云儿,你说的,玉佩要是碎了,你就把你的另一半给我,希望你还记得,不会食言!”
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急,云婳终于爆发,哪怕手还颤抖着,浑身乏力,她仍然一次又一次的挥动手中的鞭子。
一鞭。
悬挂在他腰间的另一半玉佩不知所踪。
两鞭。
他的战袍袖子开了一条口。
三鞭。
“躲开啊,主子,你躲开啊!”白羽怒吼。
云婳是主子的心头好不错,可在他眼中,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人,就算打他的是云婳也不行。
四鞭。
“阿宸,你不能这样纵容她,你还手啊!”
卫贤勇和卫贤义想要上前帮他,却被轩辕宸一掌拍开。
……
三十鞭。
轩辕宸还是很温柔地注视着边打他边流泪的云婳:“云儿,我不疼,你累吗?累的话我们歇一歇好不好?”
……
六十鞭。
轩辕宸往旁边躲了躲:“乖云儿,不能让你打到脸哦,你要是不认识我或是嫌弃我怎么办。”
……
八十鞭。
“云儿,你的鞭子把你送我的里衣弄坏了,你自己不心疼吗?”
……
一百零八鞭。
轩辕宸的头冠散了,黑发披散在后背,他的战袍上全是鞭痕,破裂的地方能看到红色的印记。
他依然站得直,可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在颤动,一百零八鞭,无一例外的全抽打在轩辕宸的身上。
众人都能感受到那种疼痛,只有轩辕宸和老翁知道,他是真的不疼,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若雾边哭边惊叹原来小姐的鞭法也是很准的,竟没有一鞭子落空,全落在她心爱的人的身上。
云婳无力支撑自己全身酸软的身体,她抽空了自己的生命,瘫倒在地上,鞭子从松开的手中滑落。
她的手中全是血痕,遮挡住面容的头发被风吹开,露出她满是泪痕的脸,眼泪还在不停地掉。
两败俱伤。
轩辕宸感受不到疼痛,可他的身体依然在向他提出抗议,他想,他要站不稳了,可他必须走到他的傻丫头面前去安慰他。
白羽想要去扶自己的主子,被十七拉住手,他看得到十七的唇语,他说,不要去。
轩辕宸踉跄着来到云婳身边,也学着她仰面躺倒在地上,用自己的右手去拉她的左手,没有遭到抗拒。
“好点儿了吗?还会头疼吗?会难过吗?”
“手脚是不是发麻啊?如果你醒着,一定会撒娇让我给你揉揉,现在你不会撒娇了,我依然给你揉好不好?”
“你的蛊毒一定是发作了吧,你穿得这么单薄,一定很冷,我让若雾去把你最爱的貂裘拿来好不好?”
“云儿,你还欠我一见里衣,一只玉佩,你要记好了,我等着你还我。”
他侧过身,擦掉她脸上的泪珠,哄道:“不许再哭了,北风这么冷,吹到脸上不疼吗?”
“就算你不疼,我也会心疼啊。”
云婳的眼泪还在掉,可她还是一点表情一点情绪也没有。
于是,轩辕宸知道,没有解药,他可能就要真的失去他的姑娘了。
冷寒冽在一旁大笑:“真是一出好戏,轩辕宸,你当真如此深情,就为了让她完成我的指令,宁愿自己受伤?”
“真真是最痴情的男人,愚蠢!”
“婳儿,我给你的命令是什么?”
“杀了他。”云婳回复。
“那你还在等什么,他离你这么近,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在若雾的震惊中,她的小姐撑着身子微微坐起来,又一头栽下去,她的主子还用他的手垫在小姐的头下面,怕她磕着碰着。
若雾再也受不住,她跪坐在云婳身前:“小姐,你看看我啊,看看主子啊,他是你最爱的人啊,你怎么舍得伤害他?”
“你都忘了吗?忘了他为你做过多少,忘了他是怎么宠着你的,忘了你自己又是怎么维护他的吗?”
最……爱……的人?
云婳没什么反应,她依然在坚持着撑起身子,一遍又一遍,然而她成功不了。
反倒是她每次跌下去都会磕在轩辕宸的胳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轩辕宸的心在滴血,他哑着嗓子对冷寒冽道:“我允许你带走她了,不要再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