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点?红痕是被冷寒冽的手劲儿勒出来的,那么红点又是从何而来?
大夫见她不说话,自顾自道:“老朽怀疑,小姐是被某种虫类咬了,但是没有中毒的迹象。”
“而且,”大夫斟酌着:“老朽从来没见过哪种虫类是带寒毒的,小姐的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恕老朽无能。”
云婳淡然地收了胳膊:“多谢大夫,有劳。子童,送大夫出去。”
子童送走大夫,惶急地盯着云婳:“小姐,怎么办啊,要不要让若雾姐姐帮你再找别的大夫,许是刚刚那个道行不够呢?”
“或者奴婢去找老爷或姑爷吧,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不要慌,也许不是什么大事,过一阵子就好了呢,你去府上问问可不可以先要点木炭来,给我点个炉子。”
“把我的医书拿来,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我再仔细翻找一下。”
子童很是佩服她家小姐安之若素,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小姐还不许她告诉任何人,只好照着小姐的吩咐去做事。
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多想了。
云婳捧着医书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她似乎记得,冷寒冽握着她手腕的时候有一阵刺痛感的,她以为是被抓疼了,没怎么在意。
如果真的被什么咬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她又想起什么都没做就放过她的冷寒冽,似乎不符合他的性格。
偏执,阴鹜,狠厉,不管是他想要得到的人或事,都没理由轻易放弃才对。
难道他已经算计好了?
现下原因不明,云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这事她谁也不能告诉,关键时期她自己不能出差错。
不一会儿,子童红着眼进来了:“小姐,账房先生说今年收成不好,之前又帮秦夫人操办丧事,没剩多少银子,老夫人吩咐下来,今年的木炭要十二月份才开始置办,府中没有存货。”
小姐这样畏冷,没有炉子可怎么办啊,子童就是急哭了的。
云婳知道账房定然会向老夫人上报,老夫人只当她娇惯,又看不惯她,才会压着这事。哪里就真的没有存货呢。
“无妨,本也就是让你去试试,柜子里不是有小手炉吗?先拿来应急,你让若云在幻乐阁取些银子购置点木炭来。”
“若是外面太贵,便到二伯府上求些来。”
“路总是很多的,一条堵死,我们就走另一条嘛。”
子童破涕为笑,赶忙去找若雾了。
云婳静下心来看医书,不过两行过去就昏昏沉沉的,字也变得重影起来,医书掉落在被子上,竟昏睡过去。
要冬眠了,她想。
子童和若云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吓得差点灵魂出窍,若云将手指探到云婳的鼻子下面,见她还有鼻息,心跳才平稳下来。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睡过去了呢?明明才睡醒的,小姐一共就醒了不到一个时辰,若云姐,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若云吼完,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又想着自己都慌了,子童就更没主见了。
沉口气道:“木炭我已经买来了,你先去帮小姐点上,她在梦中都冷得打颤,先想办法让她身子暖起来。”
“我去找主子。”
子童拉着若云的衣袖:“可是,小姐说不让告诉任何人。”
若云甩开她的手:“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自顾不暇,你不是也说了吗,大夫查不出病因,只有主子能帮忙。”
“不想小姐命丧黄泉,就不要拦着我。”
从知道云婳出事的那一刻起,若云就处于一种焦躁中,哪怕她告诉自己要克制,可统统都不管用。
她奉轩辕宸命令,来到云婳身边半年,见惯了她的沉稳冷静,有时候会心疼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背负太多,但也欣赏她,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的主子。
可她和若雾辛辛苦苦护着的人,此刻静悄悄地躺在床上,她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安好。
“十七就在暗处,你要守着听雨阁不让任何人进来,守不住就唤他,我会尽快让若雾姐回来。”
“不许和任何人说小姐的事情,务必守口如瓶,在外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不要让别人看出端倪。”
子童重重点头,若云轻轻搂着她:“会没事的,小姐福大命大,她还没还卫家清白,肯定不甘心。”
冷,好冷,云婳看到自己置身病原,周身开满了雪莲,她被雪莲簇拥着,那些雪莲仿佛有生命一样,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云婳突兀地坐起来,大口喘气和呼吸,身上一阵阵发冷,额头上却全是细汗。
一时间她分不清梦与现实,她被那些雪莲捆起来,她挣也挣不开,快要窒息。
有人从身后拥着她,拿着锦帕为她擦汗,她凭着感觉握住那只手,被上面的温度烫到,忍不住寻着热源更紧地贴紧那人。
云婳嗫嚅几句,还是轻轻道:“你来了啊。”
“嗯。”就这短短一个字,让她很是安心。
她这才睁开眼,看到子童,若雾,十七围在她的床前,都很沉默,紧紧盯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身体。
“你们无事可做吗?都围着我干嘛?”
“我最近身子不济,所以,你们不要气我,秦家那条线不能放过,要尽可能地找到他们构陷卫家的证据。”
“柳燕飞若是来消息,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外祖父他们进京,我要亲自去迎接。”
“往后的日子里,锦华和如英若是来找我,就找个由头打发她们,不管你们用什么理由,不许让她们俩怀疑,两个人精着呢。”
“把我这屋子换成地龙吧,还是好冷,火盆不够用,我想赤脚在地上走,无论在屋子里的哪个角落都不会冷。”
“那个鬼面人有消息吗?也许他手中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你们派人和他交涉一下,我是不能出面了。”
“九哥,你要一直抱着我呀,要替我记着这些事情,我怕我会忘。”
“好。”
轩辕宸就在她身后,房里烧着火盆,身上搭着两条被子,哪怕他的汗打湿了后背,还是将云婳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