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年轻真好。”
就在此时,承云堂的一处房梁上,蹦下个衣着随便,墨发披肩的女子,看着远去的两个女孩,眸中满是追忆之色,只听她长长嗟叹了一句。
“再羡慕你也回不去了。”掌门似是早已习惯了,此时并不觉得屋顶掉下来一个大活人有什么不妥。
“嘿呀,你会不会说话?”
金夏听了这话,气鼓鼓地撅起嘴,两手叉腰犹如一只炸毛的母鸡,就这么瞪着渊牧云,不过见他那副水米不进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
“算了,不跟你计较。只不过,你这厮怎么会这么好心,放我徒儿离开山门一段时间?想当初,我偷跑出去,你还跑到师叔祖面前给告状!”
“你那会儿是为了玩,她们这次,可不一样。”渊牧云没好气地推开金夏那张河豚一般气鼓鼓的脸。
“切,我看你就是偏心那些漂亮的小姑娘。要说赤焰峡谷那丫头回去,确实是为了救人性命,我那便宜徒儿……没人比我了解她,她就是想跟着出去玩!”金夏摆了摆手,一副大家长的架势。
渊牧云见此,差点被她难得正经的作态逗乐了。
“要变天了。而这,也不再是我们的天下了。”
只听掌门侧首凝望着窗外无边无垠的蓝天,略带遗憾地说了这么一句。
“少给我装了,到底为什么让楚漪纤去赤焰峡谷?我知道你不会随便坏了规矩,可这是我的亲传弟子,要是她出什么岔子,信不信老娘捏死你!”
看着金夏撩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渊牧云那双古井一般深邃的眼中闪过几分意外之色。
“倒是难得见你对弟子这般上心。曾哭着喊着不想收徒,成日自找消遣,如今倒是转了性。”
金夏愣了愣,转而一笑,凑到渊牧云耳畔低语了句:
“难道你不觉得她很像我吗。”
说罢,留下那掌门一脸的追忆与恍然,还有一室可怕的寂静,她犹如一阵清风,消失在了承云堂中。“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渊牧云坐在袅袅焚香之间,微微眯起眼,自语道:
“你倒总算说了句实话。”
身为三清宗的掌门,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弟子搅入不该涉足之地,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对待;
身为金夏的大师兄,他也曾不愿那阳光般的少女扯进权利漩涡,到如今只剩无边的寂寞。
楚漪纤这个孩子经历过什么,他如何猜不到?
只不过她的生母身份更是扑朔迷离……一个拥有神族后裔血统的孩子,又为何会降生于下界大陆?
近年来,三界封印松动,多地频出魔族黑气,上界势力本就风起云涌自顾不暇,如今更有甚者与下界争夺天材地宝,如此一来,上界与魔界又有何区别。
很多问题都是无解之谜,大陆需要一个变数,而他愿意给这“变数”成长的天地。
……
为了节约时间,楚漪纤与祝晴一致决定——在前往赤焰峡谷的路上炼药。
于是两人便一起回到熏风舍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了,对于楚漪纤这类钢铁直女来说,她所有的行李也就是那只从不离手的古镯,还有一只猫狗难分的小红。
“你先收着,晚上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跟祝晴打过招呼后,楚漪纤便拎了一篮集市上换的水果,捧了一束野百合,肩上扛着梼杌崽子,朝凌云峰上走去。
既然是去探望病人,当然不能空手而去。
怎么说,这小侯爷对自己也够仁至义尽了,小时候为了救原主从此失明,如今另一重人格为了保护她,又被相柳的火焰烧伤……
明日便要奉掌门之命,跑到数千里外的赤焰峡谷出差,少说也得有个两月才能回来,总要跟救命恩人好好告个别才是。
看着山间繁星点点的夜空下,那座别致静好的花间小屋,只让人觉得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可转念想到穆天择虽身处其中,却再也看不见这般漂亮的景色,不免又觉得很是惋惜。
“也不知今晚见到的是恶魔小侯爷,还是天使小侯爷。”楚漪纤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了一句,也不再多想,撒开丫子就往屋里跑去。
“穆天择!我来看你啦!”
少女咧嘴露出八颗明亮的白牙,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作势要与小侯爷来个兄弟间的熊抱的时候……
一个咬牙切齿的咆哮声呈震耳欲聋之势炸了过来——
“你还有胆子来?楚、漪、纤!谁让你把本侯带到那片峡谷的!”
楚漪纤见此,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嘿嘿,侯爷,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明明是你要死要活非要保护我,我可感动了!你看,这不带着鲜花水果来看你了不是?”
“本侯要死要活保护你?”听了这话,穆天择自己脑补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画面,嘴角重重一抽,“少胡说了,那不是本侯。”
“嘛,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什么。保护弱女子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本侯可没看出来你哪儿像个弱女子。”穆天择此刻,心里一个大呵呵。
背后还是火辣辣的烧伤之痛,强忍着把面前这胆大妄为的少女海扁一顿的冲动,勉强耐心地问道:
“你告诉我,另一个……我,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之前五长老刚来看望过自己,可他动用灵魂之力探查,却依旧没有从自己的识海中发觉什么异乎寻常的魂力。
所以得到的结论只有两个:第一,此人很强;第二,此人并不想被外人察觉。
可如今看来,这个寄宿在自己识海中的神秘人,不让任何人察觉,却独独没有对楚漪纤有任何隐瞒,这就很奇怪了。
看来只有从她身上,才能探出些线索来。
“我说你这人,对自己那么好奇干什么。”楚漪纤无语地耸了耸肩,不过转念一想,这位老哥醒着的时候,第二人格就在沉睡,他们就像日月,永远不会想见。
于是,楚漪纤便耐着性子蹲坐床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给穆天择添油加醋地讲着两人偷七星藤的传奇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