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漪纤见对方表情好像不太对，连忙把手换到了心口，剧烈咳嗽起来，看上去好像是百毒钻心。
皇甫杰戳了戳身边的太监，低声喝问：“本皇子说了下断肠散，难道弄错了？若是真出了人命，父皇怪罪下来，定要了你们脑袋！”
“不，不会的殿下，奴才下的明明就是断肠散。”
楚漪纤翻起一半眼皮，偷偷看了一眼……这，好像也不太对。
丫的，这什么下毒水平？
exm难道不是首选捣毁脑神经，其次再考虑破坏心脏的吗？
虽然心中满是黑人问号，但她的神情无比凝重，若是再捂不对地方，恐怕就要穿帮了。
算了，最后再博一下！
楚漪纤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住腹部蜷起腰身，暗中戳了某处穴道，迫使自己呕出一口殷红的血。
“嘶——肚子，好疼。”
皇甫杰见此，原本狐疑的脸色才渐渐褪去，变得洋洋得意起来。
“哦？看来是迦澜公主运气不如本殿下好咯。就你这副可怜相，还是就此放弃吧，跪下跟本殿下磕头服个软也就算了。这药不会要了你的命，但是，却很疼呢。哈哈哈——”
七皇子猖獗地笑着，看着少女痛苦的神情，还有周围起哄唏嘘的看客，只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见此楚漪纤才默默松了口气。
尼玛，总算蒙对了，竟然是断肠散这种疼的死去活来但要不了命的玩意儿。
皇甫奕见她竟然吐了血，心中愧疚万分，若不是自己要借笔记，恐怕也不会闹成这样。
于是再也顾不得什么迦澜、震川之别，飞奔过去，一把搀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熙宁公主，焦急地问道：
“熙宁公主，你没事吧！”
“呦呵，九弟还真会怜香惜玉。啧啧，让本殿下看看，这张能治夜半儿啼的丑颜，你竟这般怜惜。九弟啊九弟，难道生来没娘，就分不出美丑吗？哈哈哈，你倒也是不挑。”
皇甫杰恶劣地凑到皇甫奕耳边低笑道，他见少年涨红了一张小脸，隐忍又无奈的表情，笑得更加放肆。
在场之人都觉得这迦澜公主是脑子被门夹了，竟敢去招惹母家势大且与太子气同连枝的七皇子。
都虚弱成这样了，比试射箭还有意思么？她能举得起那那沉重的牛角弓吗？
忽然，原本那踉跄着要跌倒的吐血少女慢慢撩起鬓边碎发，从皇甫奕臂弯中抽回自己的手，直起身，豪迈地抹去唇边的血迹，勾起一个血红而妖异的笑容。
“恕本公主直言，对付七殿下这种人渣，就算再加两碗毒酒，也能胜你。”
“你这丑女，好生放肆！”皇甫杰没想到她中了断肠散还能这般嘴硬，气得牙痒痒，“本殿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那就来比！也好让诸位看看，你是如何败在本殿手下的！”
“熙宁公主，你……”皇甫奕诧异地望着身侧脸色青白的少女，心中很是担忧。
“我会赢的，就算他们所有人都不信，请你相信我。”
只见，少女背着阳光冲他弯唇一笑，皇甫奕怔忪地看着眼前那似乎熠熠生辉的轮廓，她的唇角还残留着血迹，可那自信强大的神色却好像一道圣光，撒在他此时忐忑的心里。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熙宁公主早已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进了演武场的箭台。
“这次便有本殿先来吧。”
皇甫杰悠哉游哉地走上箭台，握住一柄威风凛凛的弯弓，抽出彩色翎毛的长箭，瞄准百步之外的靶子，一撒手。
嗖——的一声，那箭矢虽没有正中红心，却也算是一个九环了。
一阵欢呼声和奉承声不绝于耳，七皇子可是震川皇嗣中骑射顶尖的好手，百步穿杨一点也不含糊。
楚漪纤摸了摸下巴，略略颔首，这个七皇子虽然人渣，不过实力到还算是有点。
“到你了，迦澜公主。”
只见皇甫杰调笑着转过头，看着少女纤细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尽是轻蔑。
与他挑战射箭，根本就是找死。
在一众不屑的唏嘘声中，楚漪纤面沉如水地走到箭台上。
楚漪纤的视线缓缓扫过周遭一张张看好戏的脸孔上，给了皇甫奕一个安心的眼色，随后便锁定在面前百步开外的那只箭靶的中心。
接下来，她做了一件令全场哗然之事——
只见少女撤下一条衣角，随性地系在头上，竟恰恰好挡住了她的双眼！
“睁眼射箭，算什么本事。”
她忽然好似换了个人一般稳稳当当取下那柄足有她半人高的长弓，随后抽出一支箭矢，搭在握住弓箭那只手的食指上。
恍惚间，少女整个人就好像与那支箭矢融为一体，在场之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将紧绷弓箭拉到最满，猛地松开手——
一支穿云箭横空而出，带着猎猎的劲风，呼啦一下，竟直接洞穿了那箭靶的红心！
此时此刻，整个箭台周边都变得无比寂静，仿佛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楚漪纤抓了抓头发，将布条推开，看着周围静止的看客，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是刚刚自己脱靶了？没有啊。
还是这并不足以碾压皇甫杰？嗯，一定是这样。
如是想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少女又取了三支箭矢，拉回布条，弯弓搭箭。
只听“嗖嗖嗖——”三声混响。
巨大的冲击力接连击中了那靶子的红心，箭靶竟直直被击倒了！
什么！一个中了毒的迦澜废材公主，竟然能正中靶心，胜过皇族中骑射的佼佼者！
在场之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若不是这场面实在太过惊人……还重复了两次！
他们会怀疑自己产生了可笑的错觉。
“啪、啪、啪……”清脆的响声从箭台之外传来。
楚漪纤一把扯下蒙住双眼的布条，冲那唯一一个向自己鼓掌的少年比了一个剪刀手。
看着面前瞪大双眼不知所措的七皇子，她轻笑道。
“七殿下，你还记得我们的赌注么。您堂堂震川皇子，总不会出尔反尔吧。”
看着眼前摊手扮无辜的少女，皇甫杰觉得透过那张假作单纯的皮囊，仿佛看出了一个魔女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