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样坚韧的心智,才会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
小满又想到最初的那一天,面容娇俏的女人,满眼都是难以掩饰的热切,紧盯着她,指尖还缓缓开出美丽的娇花。
她一想到就觉得泛恶心。
当时如果不是自己鬼迷心窍进去森林,不是自己阴差阳错救下他们,恐怕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惨剧了。
一层一层的懊恼和愤恨像潮水一样从她四面八方袭来,都快把她整个人淹没了。
那潮水的黑暗下仿佛涌动着无数张人脸,每一张都是在这场大火中丧生的人。
他们都面目狰狞地叫嚣着,伸出尖利的手掌,想把她狠狠地拉下水。
“小满?”
兰珠安顿好了下面的房间,勉强腾出来几张书桌当做床铺,她一想到小满已经快一整天没有下过楼,心里放心不下,上楼来就看到这幅景象。
小满瘫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本厚书,一张小脸煞白没有血色,眼眶里的眼泪止不住地奔涌出来。
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半跪在地上搂住小满的肩膀,轻轻地摇晃:“小满?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在幻象中的小满突兀地就被拉了出来。
“娘亲,我没事。”
她嘴角勾出勉强的笑容,挂在一张惨兮兮的脸上,看起来更让人担心了。
小满明白兰珠的忧心,可是当下这样的境地,她这样的心绪,甚至连敷衍的话,安慰兰珠自己其实没事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好像话一说多了,内心的无数情绪就抑制不住要把她死死淹没了。
窗外的太阳已经西下,房间内有些晦暗不明,隐下了兰珠的表情,小满装作不在乎地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得意地举起手中的书册:
“娘亲你看,我找到真相了。”
书阁一楼一间小房子里,唯一的一张书桌旁边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脑袋,他们都借着不太明亮的油光,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紧盯着关于蔷薇族的那一段话。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已经能够猜出大概意思,不识字的小孩子就只能仰起脸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姐姐,这写的是什么呀?”
“昨天我们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大火,这场大火其实是一个大阴谋。”
小满努力站直身体,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我们之前救回来的蔷薇族,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
“啊?”
孩子们当中传出一阵讶异声。
小满观察敏锐,当时在火海中很快就发现几乎所有控制他们、伤害他们的人都是蔷薇族人。
但是当时在一个那么危险的地方,其他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多数都被吓坏了,更没有心情看四周的环境了,所以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这场大火是蔷薇族引起的。
“这个蔷薇族是琼族的分支,其实很久之前就被赶出了琼族,因为他们有一个很有违天理的习性,就是他们下一代出生的养分和环境,是来源于他们的父母燃烧自己和他人得到的。”
一群孩子里最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坐在床边,不解地歪头问:“燃烧是什么?”
“就是他们会选择把自己和其他的琼族人烧死,成为自己后代的养分。同时,这个占领来的环境也会成为他们的地盘。”
“怎么会这样!”
“我们可是救过他们!”
“他们好可怕啊……”
孩子堆里一阵嘈杂,大家都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心绪,甚至有些孩子联想到昨天的场景,已经忍不住快哭出来了。
“你也是,”兰珠赶紧上前抱住一个哭的最狠的孩子,埋怨地说:“他们还小,你现在提这些就是在吓唬他们,小孩子哪经得住呀!”
“娘~”小满皱眉回道:“他们现在如果不记得真相,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怎么死的,那以后长大了万一走了同样的后路怎么办?”
兰珠哄孩子都来不及,也不打算跟她争辩,小满觉得里面此起彼伏的哭声太吵闹,就一个人出了门蹲在门口墙根儿地下,打算清醒清醒。
屋里的一个小女孩儿磨磨蹭蹭地靠近她。
就是那个长相可爱叫小葵的女孩儿,正偷偷扒拉着门口的柱子,眼珠滴溜溜地盯着小满。
“来,小葵过来坐。”小满冲她招招手,果然小葵就欢欢喜喜地跑过来了。
“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葵在她身边坐下,手一直胡乱摆弄自己的衣摆。
“嗯?”小满好奇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有什么问题:“你想问什么?”
“你不是说,他们死了会有小宝宝的呀?现在火烧完了,怎么还是只有我们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满感觉脑袋里一下子豁然开朗,有些想不通的事情也有了结果。
她几乎是跳起来朝着屋内喊:“娘亲!我去祠堂找点儿东西!”
“我跟你去,天都快黑了一个人去总归是不安全的。”小东也从屋子里追出来,跟上小满的步子。
两个人就趁着天还没黑,加快速度朝着祠堂赶过去。
不过离祠堂还有好几丈远的时候,小东突然停下了脚步。
顺着小东凝神细望的目光看出去,在几乎快要被烧成废渣的祠堂前,居然有好几个人举着火把在祠堂门前漫无目的地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