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一出宫门就看见姜止一脸的为难:
“主子……我并未放人出来,我也不知道皇帝是哪里……”
苏安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这宫里宫外这么多双眼睛,想真正避开皇帝还真是不容易。
“没事,跟你无关。”
“去贤妃娘娘宫里,给珍珠报仇。”
她其实也没对贤妃做什么。
不过是拆了她的佛堂,在贤妃虔诚供奉的菩萨面前,苏安提剑卸了她的手筋。
原本是打算给这两人一人卸一半的。
同时重新将宫里的春喜和暖春脸上刺了字,打了板子送出了宫。
脸上有字的奴仆就是一辈子入了奴籍,一生不能嫁娶,不能成家,是一辈子的奴仆。
“何必呢?”妙人替她脱了长靴,一边换鞋一边说:
“明明他们只需要安安分分地待在这宫里,等到满了岁数,自然会得了银子和奖赏,风风光光地出门嫁人。”
苏安心里很乱。
她根本没想过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当中竟然有这么多有毛病的人。
她很是感叹:
“人只要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有被拿捏的把柄,就会有异心。”
妙人又给她取了簪子,换上宽松的衣服说:“还是太年轻了,才会想着陷害主子。”
“妙人。”
“嗯?主子有何吩咐?”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苏安都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缓缓说:
“有的。”
“是太子吧?”虽然这是疑问的语气,但实际上她心里已经肯定了。
她替太子试毒时苏安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后来长乐宫每一次发生什么事情,许念都能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她就更加怀疑了。
如今自己的身边就剩下这么几个婢女了,可还有两个是仇家,一个心系他人。
“太子……是故人的儿子,我答应了她要好好照顾太子的……”
“但是我从未做出过什么伤害主子的事!”
苏安摇了摇头,心里轻微地叹了口气。
“无妨,人各有志。”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
“主子。”李公公适时迎进来:“东玄太子来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
“行了你下去吧。”苏安趁机赶走妙人:“把人迎进来。”
她深呼了一口气,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小满……”
宁青木走进来,神色之间有无穷的犹豫:“我有事……想跟你说。”
苏安给他扯了把椅子,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奇怪:“你说啊,难道你还能做什么事害我不成?”
听到这句话,宁青木的表情更凝重了。
“好啦~别臭着一张脸~”
苏安凑过去把他脸上的凝重揉散:“有什么事你就说,跟我就不用吞吞吐吐了。”
她听见丰神俊逸的男子开口说:
“凤族在北曼国也发现了异凤的踪迹,族长命我速速前往北曼国,赶在其他人之前把异凤带回荒芜之地……”
异凤?
异凤不是自己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
“或许……或许一开始就是我搞错了,我没能守在真正的异凤旁边替她挡风遮雨,这对她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残忍?”
“不可能!”
苏安的手飞快的收了回来,喃喃说:“明明我也是凤族的血脉!你不都看到了吗?”
“明明我午夜梦回时也能梦到祭祀那天的一切情况,明明我自小就天赋异禀被族人夸奖为是天才!”
“就连西平国的皇帝和国师都说我是天命之女!”
“我怎么就不是异凤了?”
宁青木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犹豫着试探说:“族中长老推算异凤的位置,最终……最终是定在北曼国的。”
“而你。或许是异凤的妹妹。”
轰——
苏安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她开始意识到,宁青木这是要放弃她了。
“你要走了?”
“嗯,马车已经备好了,我打算直接出宫,在路上解决掉皇宫的随从,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药罐子,不会对我看管太严的。”
“你……能不能别走?”
“我也能好好修炼,凤族的诅咒我也能除!你信我好不好?”
“你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屡次出手救我,你也能处处护着我、为我着想替我谋划,怎么就……”
“怎么就不能为我留下来呢?”
她的眼睛里渐渐蓄了满满的泪,只要稍微一动就有一滴水光顺着脸颊流下来。
“小满……倘若你不是异凤,你的肩上就不会有拯救凤族的重担,你也就不需要我陪在你身边。”
“真正需要我的人,是肩上担子更重,能力更强的人。”
意思就是,自己没有资格担上这个重担?
“明明……明明我也很厉害啊……”
而宁青木显然不愿意再在一个没有意义的地方多花时间,他取出袖中的一个锦囊递给苏安:
“等我离开后你就打开这个锦囊看看,到时候是去是留全凭你的心意。”
“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如实告诉你。”
啪。
苏安打掉了他的手,那个锦囊也随之掉落在两人脚下。
宁青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管地上的东西,转身就朝外面走。
他是要去奔赴更好的人了吗?
“宁青木。”她忍住浑身的颤抖一字一句地问:
“这些年来,你是否在意过我?”
那个身影连停顿都没有,只是那道没有感情的声音顺着空气传来。
他说:
“小满,我只是个没有心的死物罢了,你怎么次次都要忘记这件事?”
嘭
大门被人重重的关上了。
她只觉得心里的那片光亮也慢慢被这扇门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