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墨覅看着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主仆俩,见她们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走过来笑着说道:“确认好我的身份了?”
夕浮正想摇头,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片段,让她猛然忆起了一些事。虽然这个记忆来的突然,眼前却不容她细想,只是觉得眼前这人确实是自己认识的。
“啊,是与墨兄啊,不对,我现在应该称呼您国君陛下。”夕浮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呵,记起来就好了,不过白云兄如今这般装扮实在是不好称兄道弟了。”
“确实,确实,陛下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了,若不嫌弃就直接唤我名字好了。”
“那怎么可以,堂堂南国嫡长公主,我怎么能直呼其名呢?”与墨覅一手环着胸前,一手撑着下巴摩挲着,显然很苦恼的样子。
夕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要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突然与墨覅打了个响指兴奋地说道:“瞧我这糊涂的,公子与孤……在下初次相识的时候不就说了是同夫君一同回来的嘛,即使如此咱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公主若不嫌弃就直接唤我一声大哥好了,谁让你是我的弟妹呢,六弟妹你说是不?”
与墨覅这“弟妹”喊得极为顺口,似乎早不知道喊了多少次了,确实,他早就在上回去流云国求亲时就已把夕浮当做他的弟妹了。
“不嫌弃,不嫌弃。”夕浮慌忙摆摆手,被他一声弟妹搅得心乱气喘,这算是丑媳妇终于见到了公婆?
“呵,那就好,弟妹这是要去哪啊。”与墨覅看着她那手慢脚乱的样子,也不在意她话里的不敬,谁让这是他宝贝弟弟看中的人呢,只是这四公主这么容易害羞,这么简单好哄,老六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弄到手!
“啊,我这要去找师傅呢。”夕浮自从被人喊了声弟妹后,人就开始飘浮,本来是打算回房的,竟无意识的说了找师傅。
“哦,即使如此弟妹就快过去吧,老六看着心情可不好啊。”与墨覅当然不会告诉她詹俗心情不好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来访。真不明白,他们明明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他这弟弟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呢?
“啊,哦,好的。”夕浮应了声,忙拉着刘文清跑开了。
真是太紧张了,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见婆家的人啊,刚才太刺激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失礼的地方呢,应该没有吧,她可是南国第一公主啊,怎么会有举止不得体的地方呢。
与墨覅看着夕浮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撩起一抹笑意,感叹道:真是可爱呐。
“没说什么啊,只是打了个招呼。”
“哦,那就好。浮儿想不想回到流云国?”
“怎么了,我们这是要回去了?”夕浮惊讶地说道。其实心里还有点不舍,因为她还没玩够呢。
“浮儿若想回去我们就早点走,若浮儿还没玩够,那我们可以晚些日子再离开。”詹俗显然看出了夕浮的心思。
“那我们就晚些日子走呗,千里迢迢的来一趟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那听浮儿的。”
“师傅,刚才国君陛下来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浮儿为什么这么问?”詹俗的脸色比之刚才缓和了许多。
“因为他一走你就提出要回南国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嘛。”夕浮细想一下,觉得自己猜测的有几分道理。
“傻瓜,胡思乱想什么。这次会南国我是准备向你父王提亲的,如今已没有了阻碍,我们是不是该把婚事定下来了。”詹俗说着搂紧了夕浮,一双璨若星辰的黑眸坏笑着望着夕浮。
“哼,谁说要嫁给你了,我还没决定呢。”夕浮傲娇地推搡了下,感觉到腰上搾着的手更紧了,就乖乖地任由他抱着了,嘴角忍不住地向上扬起。
“浮儿不嫁给我要嫁给谁?全天下能配得上浮儿的只有我,只有我不是么?”詹俗笑着挑起夕浮一缕发丝,在指节上缠绕着,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哼,师傅谁给你的自己,你太骄傲了。”
“自然是我的浮儿了,难道浮儿不这么认为?呵……”
“哎呀,师傅你别吹我耳朵啊,快痒痒的。”
詹俗突然凑近夕浮耳边轻语呢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夕浮脸侧,又痒又麻,使得夕浮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呵……”就在夕浮以为詹俗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詹俗突然轻笑一声,点了下她的额头说道:“傻丫头发什么呆啊,走,师傅带你在这府里走一走,你来这么久也许还没逛过这个宅子吧。”
“呀,师傅你怎么知道啊?”她确实没有逛过这个如园林般的宅子,她想反正来自方长嘛,自己本身就住在这里还愁没有机会看这宅子?
“你和柳情天天往外跑,就像只不着家的野猫,等玩够了回家又躺在床上不愿意动了……”
“好吧,我错了师傅。”夕浮不等詹俗说完,忙出声先认个错。
从什么时候起,她家温文尔雅的师傅变成了天天在她耳旁念叨的教学先生呢?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詹俗牵着夕浮的手,大手牵着小手把夕浮露在貂皮袄子外面的手掌整个包裹在自己手心中,紧紧的不让一丝寒风接近夕浮的皮肤。
两人慢慢踱步在这大宅子中,走过这个园子,经过那处院子,一个高一个矮,一个挺拔一个娇柔,有着说不出的和谐,说不出的温馨。两人的背影在这石子小路上被拉的很长,逐渐融为一体。
经过自己屋后的那片桃林时,夕浮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詹俗见她停住了脚步,知道她又恋上了桃夕。
自从那日与夕浮一同赏过之后,夕浮就再也没踏进这园子一步,不过柳情倒是每日会剪下一只桃夕与梅夕一同插在瓶子里以供夕浮观赏。
桃林中因为放了一块琉璃火石的原因,以至于夕浮那间与桃林仅隔着一扇窗子的卧房也分外的暖和,完全不需要地龙。
只是奇怪的是,夕浮只在不经意间像詹俗提了句为什么她的屋子比其他屋子要暖和许多倍,而且也从不提她屋后桃林的事儿,甚至从未踏进去过一步。詹俗起初还不解,现在才知道原来桃林的这一段记忆被夕浮彻底忘却了。
不过这对于詹俗而言,算是最好的了,毕竟落崖后的后遗症只是间歇性的失忆,他还是能接受的。
“浮儿要进去看看吗?”
“当然要啦,师傅这里怎么会有桃夕啊,明知道我喜欢桃夕居然还不告诉我,你不厚道哦。”嘴上说着抱怨的话,眉眼间却尽是笑意。
“是我不对,只是这个惊喜浮儿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太激动了。没想到流云国这么冷的地方居然还能栽上桃夕,太不可思议了,话说这里面好暖和啊。”、
站在林子外面,夕浮就感觉到一阵阵暖流袭来,如今一踏入园子里,顿时春暖夕开,让她迫不及待地褪去外面罩着的兜风,与身上穿着的貂皮袄子。身上仅着一袭粉色衣裙,显得轻灵飘逸。
褪去身上厚重的衣物后,夕浮顿觉浑身都清爽了,尤其是在这桃林中,她的心情更是飞扬得不成样子。
尤其是在这天空中还飘着雪夕的时候,桃夕飘落,雪夕飘落,凉风轻拂,身上却还是暖洋洋的。
“这才是人生啊,此等美景,世间能有多少人有幸遇到。”夕浮感叹地说道。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起,夕浮转而头,原来詹俗不知何时拿出一管通体碧玉的短萧放在嘴边,含笑着望着她奏起一段很好听却很陌生的古老旋律。
夕浮猜想这应该是流云国祖辈流传下来的音律吧,因为她曾在各国史记中看到过,流云国子民不喜战争,热爱音律,而且是一个宗教信仰比较强的国家。
詹俗奏的这曲子,宁和悠扬,如被风吹过睫毛的感觉,即使是燥热的心,在听过这宁和的箫声后,心情都会不由之主地平静下来。
夕浮很想就着这箫声在桃夕树下舞上一曲,心念刚一动就发现自己其实不算得会跳舞,只是曾在小时候学过一点皮毛,本来很厚脸皮的她,此时却不敢用自己那笨拙的舞姿,生怕亵渎了眼前这如仙如魅般的人物,与那人吹奏出的乐音。
夕浮静静地坐在树下,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俊逸不凡的男子,心里叹道:这是她的师傅啊,这是她的男人啊!
以后成婚后她是跟着师傅居住在流云国吗?
这里毕竟才是他真正的国家,而且这里有他的亲人在,师傅应该是会留在流云国的吧。
想到这里夕浮心里有点酸酸的,倒不是她不想在这里生活,其实她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只是相对于这里她更期待与回到白云谷,因为她的母后在哪里。可是母后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她闹着要去白云谷母后肯定会训斥她的。
哎呀,好烦啊,算了不想了,反正离成婚还早着呢,到时在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