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平原,苍江古道。
上古的硝烟早已逝去,沧海桑田,曾经波澜壮阔的苍江历经岁月后依旧滚滚东逝,只是再不复往昔荣耀。
如今与其说苍江不如说是苍山古道,此乃前往战争学院的必经之路。
那座千古的学府就掩藏在苍山之后,等待着每一个求学者的到来,几经岁月洗礼,却依旧屹立。
凌晨沿着古道,看见了那一片苍翠山脉,更看到了古道上一片热闹非凡。
他脸色怪异起来,这里俨然和市井街道一样,叫卖声此起彼伏。
古道两边上有附近的猎户竟在这里做生意,从兽皮到晶核几乎什么都卖。
引来古道上不少年轻男女侧目,也有不感兴趣的依旧赶路向前。
有船只从苍江流过,数个年轻身影就站在船头,竟然是以强大的符文力量推动水流前行。
也有人骑着骏马或异兽奔腾而过,最让凌晨惊讶的是天空中漂浮而去的几个人影。
毫无疑问,那都是比较强大的念师,他们在苍山脚下停留,很快便飞跃着进了山。
凌晨的到来,被很多人注意到,倒并不是他多么吸引眼球,而是和别人比起来,他看上去太穷酸了。
一个个年轻男女皆衣着华丽,或牵着骏马,或骑乘着异兽,一看便身份不凡。
突然一个有些脏乱,徒步走来的少年出现在这实在是格格不入。
轰!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苍山那边一道可怕的人影升起,全身覆盖着黑色甲胄,如一轮冥日挂在空中,横空而过。
“圣域!”
凌晨惊讶,那人毫无疑问是圣域无疑,那种力量波动没到那个层次不可能模仿。
“兄弟,好眼力!”
淡淡的笑声传来,一个中等身材,容貌算得上俊郎的青年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雪白长衫,只是那一双眼睛却说不出的怪异。
凌晨有些无语,终于明白此人怪在哪里。
此人虽然是在和他说话,一双眼睛却色眯眯的看着一旁正和摊贩讨价还价的两个女子。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那是圣域吧?”
凌晨小声咕哝道,而后不再理会,他对道路两旁的卖的东西很感兴趣,遗憾的是他两手空空。
当然凌晨更感兴趣的是那些年轻男女,竟然没一个是弱者,他辨认了一下,最弱的也有六阶。
“兄弟,别急着走啊。”
后面那个青年又追了上来,凌晨漠然转身,平淡的道:“你有事吗?”
青年走到他身边,不理会凌晨警惕的眼神,自来熟的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潇,我很强!”
“……”
凌晨无语,此人跟他说话时,一双眼睛却像会拐弯一样,看着路过的年轻女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还有他这自我介绍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凌晨转头就走,不想理会这个怪人。
“兄弟,你第一次去战争学院吧?需不需要强者一路护送啊?你也看到了,圣域级的变态都有,保送服务,了解一下?”
楚潇不厌其烦的追了上来,在凌晨身边喋喋不休起来。
“保送?”凌晨心里怪异,却认真问道:“你说的强者保送是指?”
“就是我啊!”
楚潇一脸的理所当然,一个容貌清冷的女子从一旁走过,他立马伸头看了过去,双眼都要变成了桃心状。
神经病啊!
凌晨心里恨恨的骂道,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青年急了起来,再次追了上来。
“兄弟你听我说,像你这样没有经验的新学生,特别需要我的帮助,知道刚才那个圣域是谁吗?”
“哦?”
“天驱骑士啊!”楚潇难得没有去看路边的女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好奇。
凌晨心里一惊,天驱骑士里竟然有圣域级的强者,确实有点超出意料。
他暗自警惕起来,脸上却不露声色的问道:“不知阁下与天驱骑士……”
“哦,我和他们没关系,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
“……”
凌晨这次真是被气到了,看他一脸严肃模样,还以为自己东窗事发,被人找上门来了呢。
“兄弟别走啊,你听我说,去战争学院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楚潇急了,再次追了上来,凌晨已经懒得理他,任他在后面如何喊也毫不理睬。
“你看看那边,你难道不想有一身这样的装备吗?”
凌晨停下了脚步望去,并不是因为楚潇的话多么诱人,而是被另一件事吸引了目光。
一个青年身影,全身覆盖着战甲,那身战甲太过于不凡,乌光闪闪,根根黑色尖刺倒立。
而其背后竟长出八根长矛,如蛛腿一般支撑着他快速爬行在大地上。
如果不是看到那道人影,凌晨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头从扭曲丛林跑出的魔蛛,实在是太像了。
“那身战甲莫非是千蛛?”
“准确的来说是,千蛛嗜毒。”
“天啊,这样的人也去战争学院?”
古道上不少人议论纷纷,皆带着惊叹之色看着那如巨大蜘蛛疾驰而过的身影。
那八根蛛腿像是利刃般寒光闪闪,爬行间在大地割出数道深深的痕迹。
凌晨惊异不已,从周围人们的议论,可以听出那是一件非常有名的战甲。
他心里默默思忖,若是让自己去对付,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怎会有这般可怕的“兵器”?
“知道吗,前几日还有人穿着一身蓝色战甲经过,丝毫不弱于千蛛!”楚潇在此时开口,让不少人不由自主看向他。
“蓝色战甲,你说的莫非是传说中那套魔战无双?”一个女子惊的张大了嘴唇,上前问道。
楚潇得意洋洋,不少人围在了他身边,询问起此事,凌晨同样好奇,在荒原里可从未见过这种战甲。
“不错,正是魔战无双,我亲眼看到一个青年穿着它进了苍山。”
此话一出,顿时惊起一片议论声,凌晨听了好久后才明白过来,传说在这个世界上,有几具自上古遗留下来的战甲。
这种战甲能大大增幅人的战力,几乎是全方位的属性提升,不仅如此,且有几具传说中的战甲更是带着各种神奇的能力。
如之前经过的那套“千蛛”,单凭表面看就让人心里胆寒,而他们谈论的“魔战无双”,更是让凌晨心惊。
按这些人所说,那套战甲能够大幅增长人体内的精气,战斗起来几乎永远不会力竭,各种神通战技能够不间断的使用。
而这还不是它全部的功能,却已经令人感到可怕了,在一场大战里,战斗的双方自然各凭神通战技取胜。
可若是有一方能够不间断的使出自己的绝技,不用担心体力消耗的问题,只要不是双方差距过大,胜利的天平几乎完全倾向于他。
就比如凌晨,若是让他穿上这套战甲,全力之下催动剑芒,凭借着剑芒无坚不摧的锋刃,天下谁人可挡?
凌晨心中震撼,将来若是自己碰上这样的对手该如何?
有一丝取胜的希望吗?
他是一个有危机感的人,什么事都会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片刻后,凌晨平复了心绪,无双的战甲又如何?
自己有天行者,体内有一泉金池,更是有来自另一个辉煌文明的修炼之法,他坚信自己不会比他们差。
有这样强大的对手,才更能激发斗志,群英荟萃于战争学院,他预感到必将接触到各种不同的对手,在这样的环境中,进则强,退……
没有退路!
剑与剑的对决,只有生死,没有胜负!
凌晨心里想到,少年的斗志已经被激了出来,他坚定的大步朝前,不再停留于此处。
“想要强大的战甲吗?这里有几套不错的,美女半价哟,了解一下?”
后面楚潇被众多的青年男女围绕,他异常得意,和凌晨所想的不差,他开始“推销”自己的东西。
“这样的人也是战争学院的?”
凌晨非常无语,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他选了一条人较为少的路,进了苍山。
倒不是他天生孤僻,只是因为想避开天驱骑士,他此前万没想到那些骑士中竟然有圣域级的强者。
这些时日凌晨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那些天驱骑士估计是护送比较重要的人去战争学院。
但途中却极有可能遗失了什么,所以才会对自己出手。
他清楚记得,那个名为唐滨的青年骑士问过他,是否见过一位少女。
“沙沙……”
苍山并不高大,实际上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组成,凌晨走在林中,树林里微风拂过,一片沙沙作响。
这片山脉和扭曲丛林不同,没有暗中潜藏的无数野兽,青翠的林木成片,生机勃勃。
按理说这最后一段路,应当平稳度过才对,但凌晨却嗅到了一丝不安,空气里像是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他辨认了一下气味的来源,藏匿于一株株树木上,小心的接近那个方向。
“呃……”
一声如人死前不甘的挣扎声传来,凌晨嗅到了空气里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且离他非常之近了。
他神色凝重的以长剑拨开一片草木,心里暗自戒备,然后他看见了四五具尸体倒在不远的草里。
四周一片寂静,连蚊虫的声音也没有,一股可怕的杀气在蔓延,让凌晨差点要拔剑而出。
直到很久后,他才松了口气,这里只有他一人和那几具死尸,只因为那种残留的杀气太浓烈了。
杀人者虽远去,杀气却依然未散!
几具尸身非常年轻,此刻却安静的躺在草里,像是轻轻的睡着了。
周围没有一丝打斗痕迹,若不是他们惊恐万状而瞪大的眼眸,凌晨甚至以为他们是自杀的。
血腥味浓烈,凌晨看到一具青衣女子曼妙的身躯,他对此很有映像。
并不是因为女子有多美丽,而是他记得这是一位强大的念师。
凌晨亲眼目睹她在空中漂浮着进入了山林,只是此刻她已经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一双涣散的瞳孔,非常无神,像是临死前她也未反应过来。
“血未冷,刚死去不久,所有伤口皆是一剑而封喉……”
凌晨察看他们的伤口,几乎完全一致,让他不由胆寒。
要做到这一点要么修为差距过大,要么杀人者使用的是一柄神兵利刃,一把足以斩破一切符文或神通的利刃。
凌晨更倾向于后者,那股杀气还有残留,杀人者修为或许超过了他,但绝不会太多。
“嗯?”
他感到诧异,因为有一具男子尸身是跪伏着以肩靠在树上,背对于他。
按理来说同样的一剑,不该有差异才对,且这个姿势也不合理。
凌晨用长剑轻轻翻动他的尸身,露出了一张青年男子的脸,和喉间一条淡淡的血痕。
同样的伤口,这具却明显是被人为摆放于此,因为血已经干枯,并不是刚死去。
“咻!”
一片细小的乌光激射袭来,如漫天暴雨洒落。
凌晨瞳孔骤缩,如此近的距离,根本让人连拔剑的时间也没有,避无可避。
“影!”
生死关头,凌晨瞬间倒飞而出,未出鞘的长剑飞快挥舞阻挡,若不是有天行者的速度,他很有可能真的要饮恨于此。
此时他快的像是一条淡淡的虚影,在一瞬间就变换了数个方位,极力躲避那片可怕的乌光。
“嗯!”
一声闷哼,凌晨还是中招了,实在是这种手段太过阴毒,右手有轻微的麻痹感袭来。
瞬间他就明白了被什么东西伤到了,好在现在足够反应得过来了。
铿!
长剑出鞘,无数剑影纷呈,将如暴雨一般的乌光击散,直到完全消失。
凌晨脸色难看至极,周身运转,右臂里逼出一道细小的乌光,那是一根无比纤细的毒针。
杀人者早已布好了陷阱,一个足够致命的陷阱,针对于他这样“好奇”而来的人。
凌晨就势躺在了一颗树上,急促的喘了几口粗气后,闭上了眼眸,脸色乌黑,像是中毒死去了一般。
片刻后,一条淡淡的黑影出现在树尖,他轻轻踩在枝桠上,手中提着一口滴血的黑剑,可怕的杀气在弥漫。
尽管为正午时分,但随着他的到来后,像是连周围的环境都暗了下来,气息如寒冬腊月般冰冷。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一身紧束的黑衣,身影修长而又消瘦,像是长久没有见过阳光般,面无血色,苍白的可怕,有一种病态感。
他凝望了凌晨许久,也未出手,而是冷漠的转身离去。
但没过多久,他再次折返,死死盯着靠在树下全无生息的少年。
只不过这次他神情凝重了起来,冷笑了一声后,再次离去,过了很久,也没有再回来。
树下,凌晨睁开了双眼,看着那个瞬息远去的身影,眼里寒光闪烁,他有些意外,竟然没能瞒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