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奇微笑着说:“那就谢谢你了。”
隋牧说:“不用客气。我做事喜欢直来直往。你若一起跟来,可以帮我背包袱。”
巫奇笑着说:“这绝对没有问题。”
正说着话,明月居然就已经回来了,他的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明月见隋牧已经来了,便说:“准备好了?那我们走吧。需要去和长老们告别吗?”
隋牧立刻说:“不用,他们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好省下一笔开销。”
明月莞尔,他也干脆地说:“那么我们就出发吧,趁着日头多赶些路。”
说罢,三人便立刻离开了灵湖。
出了隋牧家大门的一路,一直都有隋牧家派的舒适马车将他们送往人界。然而,一旦他们到了灵湖结界的出口,明月便让隋牧将马车打发了回去。隋牧也不反驳,随性地跳下马车背上了自己单薄的行装。隋牧和明月穿过了结界之后走了一小段,才发觉后面少了巫奇的脚步声,他居然没有跟上来。巫奇果然不敢擅自踏入人界。
隋牧停住脚步,她转身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形单影只的巫奇,然后对也停下了脚步的明月说:“你不该对他如此残忍,他只是喜欢你而已。为何要因此而惩罚他?”
明月直直地看着隋牧的双眼说:“你好像多事了。”
隋牧耸了耸肩说:“好吧。你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而不让他接近,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没有那个必要。在我们隋牧家,喜欢便在一起,没有你这么矫情的。”
明月淡淡地问:“是吗?”
隋牧再次看了眼巫奇说:“其实我挺喜欢他的性格的。他挺懂你,你其实也挺关心他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故意那么冷漠。你这是要做给谁看吗?你说的对哦,这的确和我无关,我才刚刚认识你们俩。我先去前面等你吧,巫奇等着和你告别呢。”
明月并不为之所动,他反问道:“你不想懂我吗?”
隋牧眼神闪烁地看着明月说:“懂一个人,是日积月累的潜移默化。我不会为了懂你而去了解你,这样很矫情。无论对谁,我都是随性的。更何况,你心里要装那么多的人,累不累?”
说罢,隋牧率先转身慢慢地向前走去。明月看了眼隋牧悠闲地背影,便立刻转身大踏步地向巫奇走去。巫奇有些激动地看着明月朝自己走来,而明月低头看着巫奇充满期待的淡金色眼眸,只是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将手放在巫奇的肩膀上柔声说:“你的翅膀太过显眼,实在不方便跟在我身边走动。不过,你可以时常来我们落脚的地方小住,我也会定期回昆仑去的。隋牧华不排斥你,这是好现象。或许这一世,一切可以两全。等你能够将翅膀收进体内,你就可以留下。”
巫奇似乎并没有预见到会有这么好的结果,他的脸上燃起了欢愉的表情,而站在远处的隋牧看了,也扬起了嘴角。然后,她便将头转开不再去看他们这对情人的话别。
不一会儿功夫,明月便走了过来经过她,明月用平淡的语气低头对隋牧说:“我们走吧。”
隋牧立刻站起身,她拍了拍衣服下摆上的灰尘,然后转眼看见巫奇还站在那里目送他们。隋牧的嘴角高高扬起,然后她忽然大叫道:“巫奇,一定要常来看我,我还没骑够你!”然后,她满意地瞥见明月僵硬的后背,坏笑着跟上。
此后,明月发现,离开了灵湖隋牧大宅,隋牧的行为依旧如常地自得,并无明月所期待的远离家门懵懂女孩的惶恐不安和不知所措。而自从那日和巫奇分别之后,隋牧也从未去追问巫奇和自己的过去,只有在明月自己无意之中提及和巫奇在昆仑的琐事之时,隋牧才会接上两句。
一起行走人间,隋牧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冷静地旁观人间,并不去干涉,也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是,一旦她开口说话往往都是一针见血,直接触及问题的根源。明月在心里感慨,转世之后的隋牧,似乎比以前的隋灵更加精明理性,也许,这一世与隋牧的感情路并不比上一世更容易。
阳春三月的街头,还残留着已逝的冬天的丝缕寒意。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熙攘的人群中,不时有捂嘴咳嗽打着喷嚏的人走过。隋牧和明月一起开的医馆已经在坊间小有名气了。因为隋牧是个女儿身,平日里即使是门庭若市时,有些病人宁可等明月忙完,也不愿意轻易让隋牧帮他们搭脉诊断。而隋牧反而受到那些矜持的小家碧玉们的欢迎,时不时地被请去家里出诊。而隋牧依旧是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随性模样,似乎对明月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日里,医馆里生意清淡,隋牧和明月干脆关了大门,一起悠闲地散步去两条街外的茶庄里品尝当年的新茶。茶博士始终如一地将二人热情地请到了红木的圆桌旁,一壶雨水泡的清茶也很快就被送上了桌面。
大概此时生意清淡,茶博士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恭谨地站在桌边和明月寒暄了起来:“明月大夫,您的饴糖饮真是太有效了,我才喝了两顿,这恼人的咳嗽就完全好了。要不然,掌柜的都不让我来上工了。”
明月接过隋牧递过来的氤氲着清香的茶杯温和地说:“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茶博士说:“那是应该的。大夫,我的一个本家,也是咳喘的厉害,但是喝了这饴糖饮就没什么效果。”
明月耐心地说:“你的,是因为外感风寒引起的。而你的本家,那就说不准了。这开的药,都是一人一方,你的怎能随意用在他人身上呢?”
茶博士立刻佩服地说:“您说的是,我们哪有您精通医术呢?我在想,您如果有空,能不能去他家看看他?他这毛病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现在每日过午就开始发低热,人被整地都瘦了好几圈了。药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转。”
明月倒也爽快,他微笑着说:“可以,等我们喝完了这壶茶,就去见见你的本家。”
茶博士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那就太好了。我马上叫个人先去他家通知一下,让他派个人来接您。您二位且慢慢享用,这壶茶算在我的账上了。”
晚些时候,明月面色坦然地坐在一户看起来比较富足的人家的正厅里给一个面色枯槁的男人搭脉,而隋牧则安静地坐在他侧面的椅子上看着。明月专心地诊了片刻之后,才问:“李掌柜,你之前都吃过什么方子?”
李掌柜说:“都是游医们开的,据说是什么清热凉血的。而且,我还吃过一个怪医留下的一个治疗肺疾的方子。当年我的小妾也得了和我差不多的毛病,据说是吃了五贴,之后明明就是有效的。怎么现在轮到了我,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呢?”
明月问:“那方子在哪里?能不能让我看看?”
明月看了看那药房之后才说:“你和小妾的病理不同,你是因为低热引起的肺疾,而你的小妾,从药方来看是因为内寒引起的,病理不同怎可按同一药方服用呢?待我重新为你开一副方子,你且抓来服用,保准药到病除。”
“真是万分感谢明月大夫了。”李掌柜感激地说道。
“不用客气,这本就是行医之人该做的。”明月淡淡说道。
之后李掌柜千恩万谢的将明月和隋牧二人送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