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鲍年年就起床出门买菜,周岁负责开车。有一段时间没开车夸张的豪车去菜市场了,没想到一去他们就被停车场的大妈认了出来。
“又是你们小两口啊。大过年的穿得还挺喜庆。”大妈一边给停车发票一边说。说起这个鲍年年就来气,大过年的,早上一起来,准确地说还没起来,周岁就火急火燎地来敲她房间地门。
她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火烧屁股的大事,房子烧了或者煤气爆炸了,周岁才会这么着急,结果蓬头垢面一开门,周岁不知道什么时候特意从衣帽间里翻出了跨年录wolf lie节目时穿的那件骚红色的西装。
“你确定要我穿这个?”鲍年年问了三遍。
“当然了,大过年的就应该穿得喜庆一点。”
“那你穿什么?”鲍年年问。
周岁从背后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衣。“就是这个了!”
“咱们俩是要去拍什么年画娃娃的画报吗?”
虽然极度不情愿,但在听说了那件大红色棉衣的价格之后,鲍年年还是勉强允许周岁穿上了,自己也套上了那件骚红色的西装外套。
虽然是大年三十早上,但菜市场里仍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大家都赶着这个时间来买年货。过了11点,小贩们也要收摊回家过年了。
前一天晚上周岁就列了一长串单子,写下自己想吃的菜名。鲍年年拿过菜名一看,周岁列的一长串菜名里,有梭子蟹炒年糕、蟹味菇烧豆腐、紫菜虾滑汤、西红柿烧豆腐、蚝油鸡胸炒冬瓜,甚至还有蒜酱孜然鸡翅。鲍年年拿到菜单之后,差点没一口气背过气去。
“你真以为我是你的专属厨师?”
“差不了多少,只要有下厨房的app,你不是什么都能做吗?”
鲍年年无语凝噎,不过想着大过年的,也没必要跟周岁争来争去。两人停好车,进了菜市场,海鲜生禽、瓜果蔬菜,应有尽有,叫卖声还价声不绝于耳。
由于周岁给的菜单实在太过于复杂,也不是什么普通食材,挑了小一上午,两人才把东西买齐。
回去的路上,周岁兴奋不已,侃侃而谈,说这个菜要怎么做,那个菜要怎么做,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坐在副驾驶室的鲍年年都担心会不小心被车撞上。
好在过年了,城里都空了,几乎都看不到几辆车。周岁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回了家,回到家已经快早上11点了,鲍年年家的习俗是吃中午的那一顿,而周岁的习俗是跟着小南阿姨来的,是吃晚上的年夜晚。两人商量了一下,晚上准备丰盛一点,中午可以随便对付一顿。
说是对付,但鲍年年也没有轻易地随手乱做,还是给周岁做了三菜一汤,剩下的下午再来忙活。
炒好菜端上桌,周岁给两人一人倒了点红酒,鲍年年穿着魏群出来看到桌上的红酒,诧异:“中午就开始喝起来了,晚上怎么办?”
“中午是小酌,小酌怡情。喝完下午才有力气干活。来,干杯。”周岁举杯时,门铃响了。两人同时放下杯子,这个点了还有谁来?
鲍年年去开门,从猫眼里看到了Demon跟周梦果。她转过身耸耸肩,如实告知:“Demon和周梦果,手里好像提了不少东西。”
“不开,假装不在。”
鲍年年听话地回到座位上,两人降低了分贝,默不作声地吃着饭,结果没一会儿门铃停了,手机铃声响了。
周岁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鲍年年的手机,一把抓过来,嫉妒不耐烦地说:“拜年的话现在还早了点,年还没过。”
只听得周梦果在电话里说,“怎么是你?把电话给周岁。”
“周岁是我男朋友,就我接电话,怎么了?”
“你们俩在一起过年?”
“不然呢?”周岁反问。
周梦果在电话那头呼吸一滞,“好,鲍年年,算你狠。让周岁接电话。我不信,肯定是你把他电话偷走了。”
“周梦果,不要太执着了。”周岁把电话递给鲍年年,努努嘴,“找你。”
鲍年年刚才“喂”了一声,周梦果就无比激动地说,“周岁,你真的跟鲍年年在一起?咱们能不能别闹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没有陪你,忽略你的感受是我的不对。我还知道过去几年一直都是你一个人过年,今年我特地叫上Demon,咱们三个人过一个热闹年。”
“不用了,我已经有人陪了。”鲍年年照着周岁在手机上打出来的文字念了一遍,周梦果又没声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说,“那至少让我见你一面吧。我就在你家门口。”
“我不在家,在外面吃饭。”
“周岁,你丫不要太过分了,梦果都这么放下身段来找你了你还傲娇什么呢?真当自己是个腕了?”
“不好意思,我家周岁还真的是个腕,不然能劳烦您亲自来家里?”周岁最后抢过电话,撂下狠话,果断地挂断,关机,一气呵成。
“真是闹心死了。年夜饭结束前,不许开机。”
打发走了这两尊菩萨后,两人再次准备举杯饮酒,结果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周岁的。
鲍年年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的“文芳”两个字,脸上表情就变了。周岁拿起手机,看着鲍年年问:“你妈妈,接吗?”
鲍年年抿了一下嘴,“还是不了吧,影响心情。”
“接一下,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周岁这么一劝,鲍年年就同意了,不过她事先打了预防针:“我不接,全程你负责。”
周岁一听就乐了,“这可是你妈。”
“现在是你妈了。”
“那你就别接。”
没办法,都上了贼船,也得干些匪事,这样才显得爱岗敬业。周岁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妈?”
“鲍年年,还舍得接电话?我以为你死了呢。为什么过年不回家。”接起来,文芳就是很冷漠地几句。
“妈,我这不是有事回不来嘛。”周岁脾气还是好的,耐心解释。其实他一共也没跟文芳打过几次电话,只是偶尔在微信上,文芳隔三差五会传一些链接过来,什么“女人过了二十五不结婚,结局就会这样!”、“为什么我养出来的孩子不听话?”、“科学研究表明,肾虚分阳虚、阴虚、阴阳双虚……89%的男人补肾越补越虚。女人应该这样做。”
只是一个标题就能让周岁看得头大,因此基本没回。
又或者说,文芳还会传来一些文字性的的微信:“隔壁王叔叔家的小孩考上了研究生,你在干什么?”、“你小姑的孩子进了华为,每个月工资3万,上个月回来给他妈买了一条金项链,你在干什么?”
诸如此类的,让人窒息。
但周岁想,无论如何这都是鲍年年的妈妈,只是稍微严格了一点,也有众多妈妈的通病——虚荣心。周岁自己是没有妈妈的,所以对鲍年年的妈妈也格外上心,虽然那些消息不太回,但是隔三差五还是会发一个问候的微信。
文芳从来没回过。
他们就像生活在不同空间里,能够接收到对方传来的讯号,却无法回复的人一样。
这一次上来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还是让周岁有些措手不及。毕竟刚刚他才在鲍年年面前表现了,心硬如磐石,大杀四方的气魄,转头就被鲍年年妈妈骂成了缩头乌龟。
“鲍年年,要是你实在不想回家,早日做个公正登报,断绝跟我们的关系。”说完,文芳就挂了,也没给周岁解释的机会,周岁的嘴巴张开愣住,本来还想说两句的,结果就这么被整懵了。
看着周岁愣在原地的表情,本来怀着沉重心情的鲍年年都忍不住笑了。
“好了,她就是那样的,不用太在意。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