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半夜一点多,门铃声听起来格外刺耳,楚菲顿时一个激灵。
还好刚才打雷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一直就没睡着,否则肯定又会被吓醒了。
但这个时间,谁会来?!
楚菲紧张的吞了下口水,然后光着脚下床,透过猫眼瞄了一眼。
祁……湘婷?!
她霎时心口一紧,浑身的神经也都绷紧了。
“菲菲……”
祁湘婷带着哭腔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知道她在门口一样。
楚菲咬着嘴唇,沉默以对。
“菲菲,开开门好吗?”
祁湘婷的声音非常悲戚,深深触动了她心底那根柔软的弦。
最后,楚菲还是打开了门。
“菲菲……”祁湘婷热泪涌出,话音未落就猛的扑到楚菲怀里,用力抱住她。
楚菲身子一僵,一阵鼻子发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因为她知道祁湘婷就是她的妈妈!
最近她又做了之前的梦里,梦里那张模糊的脸变得清晰了,就是祁湘婷!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尹卓给霍景初发的微信,上面有一张DNA检测报告,然后还有一句话。
——祁湘婷就是你媳妇的亲生母亲,有这么一个丈母娘,你开心吗?!
她没有质问霍景初,因为知道他一定和她一样纠结难受,所以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都不是喜欢逃避的个性,但面对祁湘婷这件事上,他们的态度是一样的!
然而此刻,祁湘婷深夜来访,抱着她喊“菲菲”,意味什么,不言而喻。
“进来吧。”
楚菲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声线依旧颤抖。
她轻轻的推开祁湘婷,关好房门,却并没有注意到走廊的楼梯间站着一个人影,正看着这一切。
楚菲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热水,递给祁湘婷,淡淡的说:“现在已经入秋了,云市又早晚温差大,淋了雨很容易感冒。”
祁湘婷颤抖得接过来,双手捧着杯子,头发不断的滴水,眼泪也不停的往外涌。
看到她这个样子,楚菲深吸一口气,忍下眼里的酸涩,去衣柜里找了自己的睡衣给她。
“你先洗个澡,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说。”
祁湘婷看着她递来的睡衣,瞬间心如刀割,泪水更加肆虐。
楚菲有点恼了:“麻烦您先去洗澡好吗?我不能感冒!”
“好,好,我这就去。”祁湘婷慌忙点头,仿佛生怕惹恼了她,赶紧喝了两口手,然后接过睡衣。
楚菲紧紧的抿着嘴唇,等着祁湘婷进了浴室,拿着拖把将地上的水渍擦干,之后就坐在床上。
她心里现在一团乱,不知道祁湘婷这么晚找她有什么事,但肯定绝不会是好事,否则祁湘婷不会哭得如此凄惨。
第一次见祁湘婷,她一身军装,完全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军人形象,可原来,也只是表面吗?!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是霍景初发来的微信视频。
她抿了抿嘴唇,然后笑着接起来:“怎么了?”
“醒了?”霍景初皱眉,眼里能看出心疼。
楚菲靠在床头,假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云市雷暴的新闻,担心你一个人害怕。”
楚菲心上一暖,抓过他的靠枕抱在怀里,轻声说:“怕也没用啊,你又不在。”
“你怎么了?”霍景初脸色严肃,结婚这么久,又岂能看不出来她在强颜欢笑?!
楚菲眨眨眼:“没有啊,就是醒了睡不着啊。”
“你哭了。”
“啊?!没有啊,你看错了,你看,没有眼泪!”
楚菲边说边把自己眼睛靠近屏幕,然后故意用手指扒着。
霍景初冷笑:“眼睛是红的。”
一句话,直接戳穿楚菲的谎言。
她忽然垂下眼睑,沉默了。
霍景初心口一紧:“到底怎么了?跟我说。”
“是……”
不等楚菲说出口,浴室里忽然传出祁湘婷沙哑的声音:“菲菲,毛巾……我能用吗?”
霍景初闻言,脸色当即一沉,冷声问:“是祁湘婷在你那?!”
“嗯。”楚菲往浴室看了一眼,低声说:“我不先不跟你说了。”
“让你走!她去找你,不会有好事!”
“我知道,你先睡吧,一会儿我就让她走。”
楚菲不跟霍景初多说,挂了视频就盘腿坐在床上,望着浴室的方向。
祁湘婷很快洗澡出来,楚菲指了指柜子上的吹风机,让她自己吹干。
等祁湘婷弄好,已经又过了半小时。
洗了澡,祁湘婷不再狼狈,情绪也似乎稳定不少,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崩溃。
她也坐到床上,跟楚菲一样盘腿坐着,沙哑道:“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菲菲,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我……”
她说着说着就又要哭,楚菲赶紧把纸抽扔过去,淡淡的说:“请您别哭,我不喜欢床单弄湿。”
祁湘婷一僵,赶紧抽出一张纸擦了下眼泪,急声说:“菲菲,我是妈妈。”
语气微顿,她一把抓住楚菲的手,急声说:“菲菲,你帮帮妈妈好不好?!”
楚菲瞳孔骤缩,只觉得心脏一下子被什么狠狠撕碎,撕裂的痛遍布全身!
她不是没想过和妈妈重逢的画面,自从认定祁湘婷是她的母亲,她更是幻想过。
她以为,或许她们会无语凝噎,或许会抱在一起痛哭,或许祁湘婷会因为当初抛弃她而痛苦万分,抱着她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可她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今天这样!
毫无预警,毫无征兆,祁湘婷直接跟她说“我是妈妈,你帮帮妈妈好不好”!
她只觉得喉咙像是堵了东西,窒息的难受,楚菲无尽的失望和痛心之外,更觉得寒心!
在她僵硬的说不出话的时候,祁湘婷却忽然抱住她,温热的泪水落在她的后颈。
“菲菲,妈妈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陆尧要跟我离婚,我争取了,可是没办法。
菲菲,妈妈为了能嫁给陆尧,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不能离开他。
陆尧肯定是因为闻月才会跟我离婚的,景初是闻月的孩子,你和景初帮我求求闻月好吗?!
当年的事我知道错了,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让她不要再追究了。
只要闻月肯答应,陆尧一定不会再跟我离婚,我们之间还有茜茜呢,他怎么能舍得不要我们呢?!”
楚菲越听心越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已经结成冰,刺骨的寒冷!
原来,祁湘婷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来找她,跟她相认,不过是想利用她保住自己的婚姻!
痛彻心扉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