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快把老夫人送回主屋去,再请个郎中过来看一看。”苏淮景一把扶住张氏,之后一脸铁青的吩咐着院内一个小丫头,张氏颇为激动,半晌都不愿意走,吵着嚷着要进去看看李澜青,终被小翠带走了。
“澜青她的身体怎么样?”张氏走后,苏淮景这才冷静了下来,用十分平和的口吻问着,眼里多是痛惜。
“海水有些冰,恐怕伤到身子了,肺还好,恐怕得好好的养一阵子了。”
佘大姑娘一边捏着手里的银针,一边十分小声的阐述着,就怕哪句话说重了,让他难以接受。
“我知道了,多谢你过来医治。”苏淮景忍着心中悲痛,仍旧十分有礼的道谢着,只是他的目光中,有些痛恨,总是盯着佘大姑娘身后的门看,心中不知怎么自责。
“我帮你也看一看吧,看你也挺虚弱的。”佘大姑娘将苏淮景扶着坐在凳子上,连忙掏出药包替他诊脉,还不忘瞧瞧他的脸色。
“问题不大,喝些驱寒的药就行了。”放快动作收了手上的东西,佘大姑娘显露一丝笑颜,放柔声音说着。
“澜青什么时候才能醒?”苏淮景生怕李澜青像上次一样,如此一躺便一直不起来了,这才紧锁着眉头询问着。
“估计两三日就可以醒了,我这就让丫头去抓药,明日我还会来看望的,夫人落水一事,不适宜让更多的人知道,恐让圣上对此颇有微词,我且先回去了。”
佘大姑娘像是一早便计划好的一样,适当的宽慰了苏淮景两句,之后又将忌讳的事情提了两句,苏淮景无心此事,只让阿忠将人送了出去。
人走后,苏淮景特地交代了阿忠和暮春,命他们二人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内,一有任何消息便让人来报,他则是先行一步去看望张氏了,此事还需要一个合理的交代。
正在苏淮景刚刚踏出远门时,迎面碰上一个女子,她身后带着一个府里的丫头,整个人一袭浅紫色衣衫,头上珠饰不多,人也彬彬有礼的,远远望上去十分温和。
“苏大人安好。”
只见她见到苏淮景之后,微微的服了服,声音酥麻,举止得体,像极了哪家的大家闺秀。
“不要打扰澜青,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吧。”苏淮景本欲直接离开,可又怕她是李澜青的朋友,骤然进去打扰了她,这才开口冷冰冰的说着。
“是。”那女子十分恭敬的又服了服,低敛着眉目,唯唯诺诺的,像个受惊的小猫。
苏淮景迈开腿径直离开,再不舍多给她一眼。
“果真是这样的,看来姑母说的没错。”苏淮景前脚刚走,那女子便向他投去了目光,朱唇轻启,自言自语了一番。
“咱们还是回去吧,老夫人交代了,没等少爷安排,您还是不要……”
“知道了。”
她身后的丫头意欲告诫她什么,没等她说完,便被她制止了,之后便主动迈开步子折返了。
主屋内,张氏只嚷嚷着头痛,脸上一副痛苦的模样,苏淮景过来的时候,屋内忙成一团,郎中正为她扎针,可张氏情绪颇为激动,手中的佛珠都不知掉了几次。
“娘,您就别难过了,佘姑娘说了,澜青的身体无大碍,以后还会有的,你看我和澜青都这么年轻,不急在这一时。”
张氏一早便想有一个孙子,骤然得孙,又骤然失了孙子,自然悲痛不已,苏淮景都不知,李澜青到时候醒过来,他该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她。
“是我们家亏待了澜青,她一个妇道人家,就该在家里好好的养胎,我就是说最近总觉得心慌,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们去,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张氏一面忍着郎中的针,一面仍旧自责和心痛的说着,说着还不够,时不时捶着胸口,苏淮景真怕她一时激动而生了什么病。
“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不要再想了,等澜青身子好了,我们会再有的。”苏淮景本就心中烦躁,加之张氏和李澜青都各不安好,只让他觉得心烦难耐。
“罢了,你去看看你媳妇吧,她身子这会儿肯定弱,等晚上,娘给她做些鸡汤,希望她能好好的补一补。”看着自己儿子眼中的落寞,张氏终于也是心疼了,连忙装作振作的样子安慰着他,苏淮景无力的点了点头,之后便魂不守舍的回去了。
西苑院里,苏文礼听说李澜青和苏淮景回来了,立刻便跑到了院子里,可是暮春不愿让他一个小孩子知道的太多,一直不让他进去,直到苏淮景迈着沉重的步子回来了。
“文礼,先回院子里读书吧,明日再来看你嫂嫂吧。”
苏淮景微俯下身子,伸手搭在苏文礼的肩上,尽可能的扯出一丝笑容,用最平和的口吻劝着他。
苏文礼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点了点头乖巧的离开了。
一夜无眠,等到天快要亮了,这才见苏淮景一个人伏在案桌上睡着了,手边有一本圣贤的史书,桌面上有一张宣纸,大大的纸张上只有三个字,正是苏淮景给孩子起的名字。
佘大姑娘一早便来了,看着暮春熬了药喂给李澜青,之后又扎了针,快要晌午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佘大姑娘那关切的打量的目光。
李澜青挣扎着起身,佘大姑娘连忙替她盖上被子,李澜青用手腕轻轻的敲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皮费力的睁着。
“你感觉怎么样了?”
等了大约五秒钟,佘大姑娘这才轻轻开口试探性的询问着。
“我怎么回来了?我记得……记得我们在……淮景呢?”
李澜青这才努力的思索起来,顿时想到她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苏淮景,这才四下寻找他的踪迹。
“姑爷昨天守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好像去了书房,一早上没见到了。”
暮春闻言,连忙将苏淮景的行踪脱口而出,李澜青这才安心下来,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床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