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澜青与苏淮景离去,王公子的背影也始终停留在二人身上,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杨小姐看在眼里更是愤恨难平,只见她提着尖细的嗓子大喊了一声,指着台阶上的王公子苦涩的说着。
“你请回吧,往后王府你也不要来了,我不想再在这里看到你。”
王公子受了苏淮景如此警告,心中对此十分介怀,面对近似疯癫的杨小姐,他更是冷漠无情,转头便丢下这么一句没有温度的话便拂袖离开了。
李澜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苏淮景硬拽着回到自己府上的,只见他一路冷沉着个脸,半句话都不说。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呀。”
李澜青不知他到底是因何如此,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撒娇似的摇摆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拉着他。
“你今日不是去仙俏坊吗?怎么又突然跑去了王公子府上,我今天若是再晚去一步,恐怕你这脸明日便连人都不能见了,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往后你在京城里怎么做人?让人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面对李澜青这样的撒娇卖乖,苏淮景终是绷不住了,立在原地眉头皱着冷言冷语的说了一大堆话,李澜青半晌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这怕什么,上次我身上烧伤了那么大一片,还不是都好了,况且我与王公子是去商议分成的事情,谁知道突然遇到杨小姐,她便像发了疯似的朝我扑过来。”
李澜青摆出一副十足委屈的模样,撅着小嘴,一脸的愁苦,嘟嘟囔囔的陈述着今天的事情,好像是苏淮景冤枉了她似的。
“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与王公子以后便不许来往了。”
苏淮景今日真的是生气了,看到李澜青那副愣在原地,马上就要受伤的样子,他便觉得浑身都难受。
“好好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别生气了,二喜,你快去倒杯茶来。”
李澜青好不容易见他面上展露笑颜,连忙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又使尽了自己撒娇狐媚的功夫,这才让苏淮景渐渐的消了气。
等到苏淮景真正不生气的时候,李澜青这才将自己怀里宝贵的契书拿出来给他看,还一副炫耀的模样。
“你整日在外面做些生意,我倒也答应了,可这杨小姐是个不懂礼数的,往后她若再找上门来,你必定应付不来,不然你以后就不要再捣鼓这些事情,就好好的待在家里吧,也能陪娘他们说说话,做点别的事情。”
一想到今日杨小姐那抓狂的样子,苏淮景便一阵后怕,他这一次能保护李澜青不受伤害,那么下一次呢?这辈子都能免于别人的伤害吗?
“相公,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我在京城里还能出什么事情,再说杨小姐是个没脑子的,她不过是张牙舞爪的吓唬我罢了,还能真的做出伤害我的事情吗?”
李澜青倒不是很害怕杨小姐,今日之事也是她疏于防备罢了,事情远没有苏淮景想象的那么糟糕,李澜青轻笑出声,替他揉了揉肩膀,贴在他的耳边好言相劝着,却仍旧没能让他真正的放心。
为了让苏淮景安心,特地三天没有离开过府上,这三日都是暮春那几个丫头在照看店面,直到几日后,苏淮景一脸沉重的回到家,吓得李澜青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永兴镇县令一家的判决已经出来了,几日后菜市斩首,你若是想去便去看一看吧,毕竟也相识一场。”
本来这事苏淮景并不想告诉给她,可思及卡是个念旧情的人,最终才告诉了她。
李澜青刚刚担忧的神色,一瞬变的平静,缓缓变成死一般的沉寂,她的心情恍若从天堂掉入谷底。
“既然这样,我还是去看看吧,那那些被现太爷掳到府里的姑娘们,也要跟着被斩首吗?”
半晌才见李澜青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那句话轻的就像是飘在半空中一样,毫无情绪和语调。
“那些人都放了,有家的都回家了,没家的人赏了银子,各自散去了。”
苏淮景担心他思虑过甚,试图改变这低迷的情绪。
屋外刮来一阵风,窗户被吹得沙沙作响,门外的新叶跟着摇晃,发出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屋内静的恍若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李澜青缓了许久,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苏淮景这才见她眼里多了神采,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几日后,李澜青站在园中,盯着一个蜷缩的嫩芽看了许久,二喜在一旁站的腿都麻了,却未见李澜青有离开之意。
“二喜,这件事情终归是我们做的,我只希望她们来世可以投生个好人家,一生清明,做个好人。”
李澜青终归觉得自责,她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虽说不是她的过错,却难平呀心中之意,只见她对着一对新芽喃喃自语,像是跟二喜说话,却并没跟她有任何实质性的交流。
二喜颇为认真的回应了两句话,李澜青却好像没听到一样。
正午时分,李澜青穿着一身素衣,与二喜两人偷偷摸摸的提了个篮子,从角门出去了,她一路小跑,到了菜场附近才发现百姓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从远处望去人山人海,压根就看不到刑台。
“夫人,咱们还是别再往前面去了,场面血腥,到时候别吓坏了你。”
李澜青一意孤行的往里面钻,二喜忙将她拖住,往后拽了拽,一脸的不愿,试图规劝她。
“怕什么,从前活着的时候总是来往的,现在人都要死了,还不能上去看一看吗?”
李澜青对于她今日的举措早有安排,又素来知道二喜是个胆小的,便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见她害怕的紧,最终将自己手上的篮子给了一个小厮,让他特地送到了刑台上。
那人将酒和菜摆到了众人面前,又亲自拿筷子夹着送到了他们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