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府
一大清早的,苏淮景一身戎装,素白又典雅的模样,急匆匆的入了门,怀里一沓子书,行色匆匆的。
李澜青再不来县令府做客,掺合这里面的事情,发毛的不仅仅是县令夫人,还有林浅,她忽的从地狱升到了天堂,却整日提心吊胆的。
一个迟疑间,林浅便直冲冲的朝着苏淮景来时的那边迅速的走去,苏淮景一夜未眠,脑海里都是那些数不清的银子,也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直直的撞了上去。
“哎呦,你……原来是苏公子,您怎么……”
林浅与苏淮景毫无退避的撞到了一起,即刻便失了重心跌倒在地,因她是有意这样做的,便迅速的回过神来,话总是欲言又止。
“对不住,是我走路太心急了,未能看到林小娘在这里。”
苏淮景站稳脚跟,立马拱手做礼,与林浅距离一米那么远,忙不迭的道歉,目光总是盯着地上看,毫无失礼之处。
“罢了罢了,既然是苏公子,也就罢了,近日,未曾见夫人到府上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林浅脸上浮上一丝浅笑,笑的真诚如无暇的碧玉,可惜心思不纯,看上去有些紧张。
“没有,娘子整日做些小生意,忙的停不下来,多谢林小娘关心,在下告辞。”
平日里,苏淮景与林浅从无情分,只不过是碍于李澜青的存在,才勉强认识,如今在县令府里,林小娘便如此询问,苏淮景唯恐避之不及,三两句话还没说完,便直白的告辞离去了。
“这苏公子怎么像是见了鬼一样,奴婢就没见过这么怕人的男子。”
苏淮景的身影刚刚没在红墙之后,林小娘身后的丫头便不吐不快的品头论足着。
“你懂什么,我是县太爷的妾,他是县太爷的下属,来往过密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浅跟前的丫头都是新手,不懂府里的规矩,也不明白深宅大院那些忌讳的事情。
“小娘如今有了府上的公子,谁敢在您跟前说三道四?”
林浅的话刚说完,府里的小丫头便盘算着有林浅撑腰,兀自耍起了威风。
“澜青,你可别怪我,如今我有了县太爷的孩子,自然是要与他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真是对不住了。”
庭院里除了林浅与那个丫头以外,再没有旁人了,林浅心中忽生一阵惆怅,本以为她自己拼了性命也想离开这里,谁知道到了最后,由着一个孩子困死了自己。
林浅一脸的悲痛,看着院中光秃秃的树枝,心中悲凉一阵,对着颗秃树不紧不慢的道歉,手里捏着个帕子,指节处微微泛白,指甲掐的地方帕子皱成了一团。
李澜青过了几日的太平日子,一个人待着二喜又是种菜,又是种树的,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泥人。
这一日,她坐在田垄上,看着刚刚埋进土里的树苗子,心里阵阵得意,索性将一双泥点儿的绣花鞋脱了下来,赤脚坐在土上。
随意的摇着自己的脚,李澜青仰头看着澈蓝的天,脸上都是难以抹去的天真笑容。
“夫人,这地上不干净,您还是把鞋穿上吧。”
二喜急急忙忙的把李澜青的鞋捡起来,送到她的脚边,又十分紧张的搓了搓手上的泥,这才皱着眉头好言规劝着她。
“不妨事的,我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家做烤肉吧,最近总觉得口里清淡,不吃点儿有味儿的,就快要憋死了。”
李澜青一脸轻松的呼呼气,笑着扭过头来,看着二喜,一把拽住她,将她也拖着坐在了土堆上,伸了伸懒腰,十分俏皮的说着。
“苏家媳妇,你家好像来人了,你快回去看一看吧,看那样子,今天不见到你不肯走嘞。”
就在李澜青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畅快感时,隔壁给田里送饭的婆娘十分热情的快嘴说到。
“这就回去。”
一般没什么人知道李澜青她家,细数数都能知道是谁,不是县令府的丫头,那就是刘冬雨他家的人,再不可能有别的人了。
没多大会儿功夫,李澜青便让二喜帮她收拾了一番,浑身是泥土的往回走。
“夫人这身衣裳都脏了,可怎么见人呀,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奴婢说什么也不让您动那些树苗子。”
二喜拿出自己的帕子,一脸的后悔,替李澜青将衣服上显眼的泥土费力的擦掉,没过多久,那方帕子便再没干净的地方了。
“没事的,还不知道是谁呢,谁能说什么呀。”
李澜青肆无忌惮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顿时扬起无数的尘土,她倒也不在意,更是迈开大步子往自家门口走。
远远地,一道倩影便闯入了李澜青的眼帘,只见一个穿红戴绿的妇人站在李澜青的家门口,手上搅着一方帕子,看上去十分的着急,她身后的小丫头一个劲儿的低着头抿着嘴,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澜青刚走两步,便急匆匆的停下来了,望着那单薄的身影,李澜青却不耐的咽了咽口水,眼睛看向他处。
“这不是县令府上的林小娘吗?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二喜也认出了那个背影,当即指着她的背影朝李澜青说着,脸上一副吃惊的模样。
“夫人?”
许是二喜的声音大了些,林浅忽的回过头来,看到李澜青站在不远处,立刻便泪崩了,一股脑儿的朝李澜青奔来,人还未到跟前,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救救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这才贪图现在的好日子,夫人大人有大量,就救救奴婢吧。”
林浅不顾体面的扒拉着李澜青的衣裙,脸上泪水纵横,眼睛红肿不堪,一看就知道哭了许久。
“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再说,你赶快起来,二喜,赶紧把她拉起来。”
李澜青被林浅吓了一大跳,哆嗦着退了半步,奈何衣裙攥在林浅手里,她那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李澜青赶忙搀住她,使足了劲儿拉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