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月被吓得不轻,眼睛一刻不离开江庭筠。
她怕一转身江庭筠就死了,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弄得两家人哭笑不得。
童丽煮了个安神汤,药劲儿有点大,江新月喝完没一会儿就拽着江庭筠的手昏睡过去了。
“江大夫去医院了,咱们送她回去睡吧。”
江向南赶着上夜班,而且他在家说不定还要在骂江新月一顿,如今这般将江新月托付给童丽,倒是最好的办法。
江庭筠稍微活动下自己的手臂,江新月立刻便感觉到,睡梦中眉头紧蹙,不安的将他抓的更紧了。“别走,你别走,我怕……”
“好好,我不走。”江庭筠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安慰一只惊慌地猫咪,轻轻理顺她柔软的毛发。
江庭筠转眼给了童丽一个无奈的表情。
童丽看了眼江新月裹着纱布的手,轻轻抚摸江新月的头。
“一想到在警局那个小可怜的样子,我就心疼的要命。江大夫也是,但他一心急就只会发火,我这干女儿哎…真是太可怜了。”
磨蹭了一会儿,等江新月彻底睡熟之后,江庭筠才抱着将她送回自己房间,看到她的门上贴着“江向南勿入”的牌子,只能苦笑着送她进去。
江新月换了地方又不太安慰,抓着江庭筠的袖子就不肯放他走。
江庭筠也没办法,只能坐在床边先陪着,想要等一等,寻个空隙再离开。
余光瞥见了她的床头放着几张画纸,上面都是一些漫画角色。
借着上次隔壁班的板报,再看这些草稿,江庭筠立刻能清楚的认出哪些是以他为原型,哪些是其他人。
“死丫头,竟敢把我画的这么丑?”
江庭筠往前翻翻,发现自己的漫画人物竟然跟张起峰雷同。
趁她熟睡,江庭筠愤愤地将她这些书稿全都夹带在书中带走了。
江庭筠回了家,正好被童丽撞见他拿了画册,“你这孩子,怎么也跟江大夫一样霸道,这是新月的自由,你得还回去。”
江庭筠赌气又别扭,“我…她…”
面对童丽他还没从会辩驳和反抗,到了最后,他只能辩解:“放在她手上也是朝不保夕,指不定什么时候被毁了。”
“我……我得保护我自己的肖像生命。”
肖像生命?
童丽被江庭筠幼稚的模样给气笑了,伸手去拿,江庭筠竟然第一次躲开了她。江庭筠将画册背到身后,脸上既尴尬又紧张甚至还有一丝慌张。
自他懂事后,童丽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庭筠露出这样的表情。
童丽知道,如果她坚持要拿回来,他会拿出来,可那样做江庭筠会失望难受,所以她迟疑了。
江庭宸端着茶杯出来,喝水看戏。
眼看剧情推不动,他马上给自己加戏,却是很不厚道的帮亲妈抢弟弟的画稿。
“老弟啊,你不能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这种宝贝我们得一起欣赏才行啊。”
江庭筠腹背受敌,手指紧紧地捏着画册。
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江庭宸,故意咳嗽一声,“妈,我有我哥的重要情报要向您汇报,九月初一,我在学校……”
江庭宸被水呛了一口,一边咳嗽一边过去挡在童丽的面前,掩护江庭筠进了自己的房间。
“庭筠,九月初一怎么了?”
童丽即刻发现了两个儿子间的猫腻,单手拍在大儿子肩膀旁的墙壁上,气势汹汹地将他抵在角落逼供。
“妈,我是大学生了,有一点自己的隐私这不正常么?”
这话一出,江庭宸毫无意外的被童丽拧了耳朵。
江庭筠躲回房间,将画册铺开,看到江新月画的最近的一篇关于他的漫画是他生病仍旧要骑车的别扭样子。
江庭筠一页一页地翻动,仿佛就像推动了时光机,一点点地倒退回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第一次见面,江新月一脚踩在江庭筠睡着的脸上,他哇哇大哭,她哈哈大笑。
童丽说,这是冤家初见,一脚定仇。
果不其然,他们两个在一起多年,还总是吵吵闹闹。
但也很奇怪,打归打,闹归闹,从心底里算,谁也没打算离开谁。
反而两人说话,旁人很难融入,就像一堵无形的墙,没有谁刻意设立,可就是很难跨越。
“也许真的是冤家!”
江新月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江向南端着大茶壶不安地守在门口,仔细探听动静。
江新月伸了个懒腰睡得还算舒爽,毕竟梦中的追了她一夜的大黑蛇终于被一位踏着七彩霞光的英雄杀死了。
她在梦里得救,心里也舒坦很多。头一偏,看到书桌上江庭筠留下的字条。
“敢把小爷画这么丑,没收!”
江新月跳脚,急得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大骂他是贼。
门外的江向南听着屋里混乱不清的状况,紧张地握住茶杯,耳朵眼睛都使劲儿往房间里面靠拢。
好不容易扒开了一条缝,想要看看江新月到底在干嘛。
房门却忽然大开,他正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江新月已经越过了他,直冲隔壁。
江向南从上到下摸了三把茶杯,似乎是在安慰茶杯不要害怕。
片刻后,又忽然笑了,对着隔壁的方向,自言自语说:“不愧是我女儿,一晚上就生龙活虎了。”
江庭筠非说这个漫画侵犯了他的肖像权,他要亲自保存。
前一天还可怜的像只小兔子,第二天竟然就生猛的像母老虎,咬牙切齿地跟他打了好几个来回。
江新月闹的累了,他倒是不咸不淡,“我也是为了它好,跟着你朝不保夕的多可怜啊。”
江庭筠奸笑一声,撞了撞她的肩膀,“我还不像某人,收什么保管费。”
有一种错觉,江庭筠跟她讨论的不是画册,而是他们的孩子,两人离婚,孩子跟谁更好的问题。
跟爸爸,好吃好喝好住,还不要抚养费。
跟妈妈,每天都要面对被姥爷撵出去或烧掉的危险……
江新月摇摇头,想要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海里面撵出去。
“不行,我才是它的亲妈!”
江新月忽然蹦出这么一句,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江庭筠哭笑不得,举着本子戏谑地说:“那我就是它亲爸。”
江新月又羞又气,“我的意思是,它是我画的!”
江庭筠一点也不觉得脸红,“但你画的是我。”
“哪里就说是你了,脸真大,还给我。”
江庭筠双手抱胸,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那我拿着画本找江叔叔和张老师鉴定鉴定?”
江新月不自觉地脑补画面,
“我肯定是孩子亲妈,你不一定是孩子亲爸!”
江庭筠:“那就第三方机构鉴定吧!”
江新月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这个场景,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怕第三方鉴定结果还是心虚,反正她怂了。
“不,不必了,你留着吧,但你不许在偷看了。”
江新月把江向南画成了熊瞎子,她最多挨揍;把张老师画成眼镜蛇,估计她会被开除……
江庭筠靠在墙上,看着江新月跟童丽一毛一样的壁咚动作。
明明是她们将别人抵在墙角威逼,她们脸上却一副被逼上梁山,进退两难的纠结表情,还真像母女!
冷不丁地拍了下她的额头,追问:“我爸是老虎,我妈是孔雀,我哥是狐狸,为什么只把我画成了狗?”
江新月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半天编不出个理由。
江庭筠的笑容逐渐变坏,他慢慢地挺起腰杆,反客为主地将她压在对面墙上。那样子分明在告诉江新月,你给我好好想,想不好,我就吃了你。
江庭筠慢慢靠近地样子,让她觉得有些胸闷,心里忐忑起来,慌忙地捂住了眼睛,蹲在角落里面,肩膀在抖动。
“别这样,我怕。”
江庭筠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十分愧疚,赶忙蹲下去安慰她。
话还没出口,江新月便一把将他推到了,冲他做了个鬼脸,喊:“江小白,江坏蛋,江癞皮狗都是你!”
说完砰的一声关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