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你的伤还没好就到处跑啊?江大夫不担心你么?吃完饭要早点回家啊,做父母的都不容易……”
“好……”
有一句没一句的,总像是话里有话,却又藏头露尾。
“朱葛,你去对面肯德基给新月买个圣代,妈妈记得她最爱吃了……”
“阿姨不用,我……”
“谢谢!”
朱葛妈妈一个眼神,让她明白,这是在故意支走朱葛,她是真的有话要说。
朱葛刚出门,朱葛妈妈便开了口。
“新月啊,你是在跟朱葛谈恋爱么?”
朱葛妈妈单刀直入的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
虽然有预感,可是有些话真的扔到面前,江新月还是会觉得措手不及,就像是野蛮冲撞,一招便让她的血槽丢了半数。
“阿姨你误会了,我和朱葛只是朋友。”
朱葛妈妈伸手拿过新月面前的盘子,帮她又擦了一遍。
“江大夫多正派的一个人,我就知道他的女儿嘛,肯定不会做那么没分寸的事情。”
这句话怪怪地,明明像是夸奖却刺伤了她的心。
也许,这就是家长特有的讥讽。
“你们还小啊,有些事情阿姨还是要提醒一下,毕竟人言可畏啊。”
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却很快坚持不住,到了最后,江新月只能低头沉默。
朱葛妈妈喋喋不休,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生在凳子上的刺。
迫着江新月每一刻都想逃离,可这样会被朱葛妈妈认成心虚。
她只能收回敏感,尽量表现地比以前还要没心没肺和毫不在意。
“我们朱葛以后是要做职业运动员的,他的名声特别重要。阿姨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一定能理解阿姨的苦心,对不对?”
江新月尬笑,并无话补充。
朱葛妈妈继续帮她擦盘子,眼看盘子快被她擦破的时候,朱葛急冲冲地回来了。
他瞪着牛眼想在两人之间看出些古怪,可他实在没有洞察人心的有天赋。
“你跑什么?怕我不给你留么?”
江新月伸手抢走了他座位前的盘子,自己拿纸巾去擦。
而那只被猪蹄儿妈妈赋予过分热情的盘子便被放在猪蹄儿的面前。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江新月将眼睛眯起一条缝,立刻表现她的没心没肺,口无遮拦。
“当然是跟阿姨说,我要给你写情书…”
一句话把母子两个一起呛住。
江新月却好像奸计得逞了般地狂笑出眼泪来,擦着眼角的湿润,她还要对朱葛妈妈解释这是对王黎承诺。
一顿饭吃的她胸口发闷,胃里发堵,好不容易出了门口,她还要做落幕表演。
“哈哈,等着我热情洋溢,文采斐然的情书吧!”
江新月用自己还健全的右手,无比郑重地拍了拍朱葛的肩膀。
这次他没有惶恐,反而如她之前表演的那般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过年之前,天很冷,每吸一口寒气都会让自己的肺部刺痛。
江新月偏要张大嘴,让寒气先冷却她的口唇在灌入胸腔,以前他们都不会这样,因为很疼。
眼看着蓝色的公交车呼啸而至,江新月来不及多说便冲了出去。
她既不想给朱葛开口说送她回家的时间,也不想继续扮演淑女假装客气,只能这样,似逃兵般抱头鼠窜。
坐在车窗旁,呆呆地看着自己裹着白纱布的手臂,心思却已经飘得老远。
她最近第二次觉得自己应该羞愧的哭,像王黎那样哭。
实际上,她只看见自己头上的血槽见底,卑微的发现,原来江向南不是大 boss,朱葛妈妈才是。
车身剧烈的晃动,所有人像是被风吹倒的韭菜一般倒向江新月的一侧。
好巧不巧地,一双男人手落入了江新月裸视5.1的眼中。
原本濒死无力地江新月瞬间满血,情绪激动地伸出右手指向那个左手背上纹着玫瑰的平头青年,大喊一声:“小偷!”
整个车厢诡异的安静了一秒。
被江新月指中的男子明显一愣,随后满脸的窘迫慌张。
车子忽然停下,后门大开,抱着孩子的女人尖叫一声钱包丢了。
众人纷纷检查自己的钱包,那个平头青年狠狠地盯了一眼江新月后迅速随着人流下车。
江新月被盯一眼,身体跟着颤了下。
她不是没有恐惧,可她仿佛听到心里的水兵月在喊,“代表爱与正义。”
脑袋一热,她冲动地追了出去。
当别人都在庆幸丢东西的不是自己的时候,她孤身一人,追了上去。
平头青年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这让他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很容易被混淆,可他今天不太幸运,遇上了江新月。
她不仅眼神好,记忆也很棒,只要看过一遍的人物都会记忆深刻,短时间不会出错。
环顾四周,她敏锐的目光锁死了对方,再喊一句,“抓小偷啊!”
平头青年先被吓了一跳,之后才闷头快跑,热血上头的江新月跟在后面边喊边追。
江新月记人很厉害,记路却一般,七拐八拐被待见一条她根本不熟悉的偏僻小巷。
认定的小偷在这个转角消失。
她在这儿停顿了片刻,一转身,已被三个怒气冲冲的青年包围了。
三人合围,将她逼困在这条泥泞的小巷。
江新月身后是一处烂尾楼,面前是一片废弃的民居房。
这儿是一处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拆迁棚户区。
“大哥,都是她坏事!”
三个青年逐渐向她靠近,带头的人凶神恶煞,
“妈的,死丫头,就你多管闲事!看我们今天怎么教训你!”
江新月瘪紧了嘴,双腿颤抖着不断后退。
她害怕到浑身颤栗,哆嗦着嘴唇看着对方亮出的弹簧短刀。
江新月不再觉得自己是英雄,而是希望大喊之后,有人冲出来英雄救美。
“救…救命…”
江新月眼看着他们逐渐逼近自己,救命两个字却像是蚊子在吟唱一般在口中盘旋不出。
她不断后退,脚跟踢在了半块转头上,她像救命稻草一样捡起来,双手持“重器”与他们对峙。
“你们别过来!别…”
江新月端着砖头左劈右挡地阻止他们的靠近,三个人却讥笑着推了她的手臂一把。
江新月本来就腿软,这一下直接摔进了黑色的雪泥中,冰蓝色的羽绒服上染出一片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