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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少年与契约

灯光不明熄灭的街道上,灼烧的空气将整个空间都膨胀成玄诡的战场。

犄角青年高举长剑,剑锋吐出烈焰,他一挥剑,烈焰团成夜幕中的太阳,飞速向对手扑去。

谈归逸脚尖轻点,向后退避,眼中亮起酒红光丝,只见他在虚空中横向画一笔,道路两旁的灯柱上出现酒红绳索,七八颗小太阳撞上尽力拉伸的绳索后,便如同愤怒的小鸟反弹回去。

长剑挥舞,青年又送出一股烈焰。烈焰与火球相撞,绽放成空中滚烫的烟火,烧到从交手一开始就剧烈放光的荧绿光幕中,烧出一片片惨白的斑纹。

青年抬眼望着光幕,皱起眉头:“再这么下去,‘地网’可要出毛病了。”他调整姿势准备下一波攻击,一个人影从旁边窜出来,牢牢地从后面箍住了他。

青年偏头,惊讶地看着棋一中学的校服:“你这家伙!”

谈归逸却翻了个白眼:“白痴!我叫你逃命的意思不是让你搞偷袭啊……”

但宫宇天只是使出吃奶的劲牢牢地箍住青年。要是连送到眼前的交友机会都眼睁睁错过,那他肯定一辈子都无法加入一个小小的班级微信群了!

“救……救命恩人,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宫宇天宣誓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再救你一次吗?”谈归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见青年反手快速抓住校服的背面,宫宇天被巨大的力气带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便仰面摔在地上。四肢散架的疼痛还未在全身蔓延开,燃烧的火焰就像倾盆大雨浇灌下来。

烈焰熊熊燃烧,青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情的笑意。

“热啊热啊热啊!我最讨厌七分熟了!”惊叫声过后,宫宇天像只兔子从大火中跳出来,浑身上下都冒着黑烟。除了可怜的校服烧成了凄惨的碎花布,他的脸蛋还是白白净净,连一点眼屎都没有。

这家伙……竟然毫发无损!

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愣住,率先回过神来的青年看了看宫宇天身后的光幕,确定了一件事情:“你……不是线人?不可能,凡人怎么能承受住‘赭阳之火’?”

“什么仙人什么火?”宫宇天苦恼地瞅了瞅校服的残片,见青年舒缓了姿势,便试探地扯出一个笑脸,“大大,咱能不能有话好好说……”

话音未落,青年已经站在他身后,冷冷地嘲讽着谈归逸:“线人居然让凡人当挡箭牌,亏你做得出来。”

谈归逸有些无语:“我不认识他啊。”

好不容易扯出的笑容僵在了宫宇天脸上。这帮人都在无视他吗?他挪动步伐又站到了青年的前面,像国家领导人会见外国友人般露出微笑:“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一言不合就干架,欺负未成年人是很有损形象的啊。”

青年瞥了他一眼,出声道:“谈归逸,实话。”

谈归逸收起先前的慵懒,伸出两根手指:“1.‘九渊之书’已经不在我身上了;2.‘云中阁’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谁造谣谁火葬场!”

“那书在哪里?”

青年显得有些急切,迅速向谈归逸迫近,宫宇天以为青年又要发起攻击,连忙上前挡在两人之间。

——请不要伤害我的朋友!(请不要让我的朋友受到伤害!)

宫宇天像盾牌般伸展双手,认真地望着青年那双浅金色的眼睛,脑海中兀自浮现出模模糊糊的字样。他诚恳地开口道:“请不要伤害我的朋友……”脑海中的字样清楚地呈现了出来,宫宇天随之呼出声来:“宝气。”

这时,一道金色光环出现在青年周身,闪现了几下,就消失在他的体内。宫宇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见谈归逸吃惊地感叹了一声:“Unbelievable?竟然真能和神使签订契约?!”

青年也感到先前的光环有什么特殊之处,烦躁地冲宫宇天吼道:“臭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宝气,住手!”

见青年又要发飙,宫宇天连忙喝道。没想到这句话就像一条咒语,青年猛然僵在原地,手一松,长剑掉落在地。五秒钟后,青年作势又要打人,宫宇天叫了一句“宝气,住手”,就让青年干脆跪在了地上。

呜哇,居然还有这种操作?宫宇天露出了侥幸的笑容,先前的忐忑一下子都抛到九霄云外。他回头望着谈归逸,谁知道谈归逸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指着青年哈哈大笑:“凡人成你主子了,神使大人,这下该轮到你倒霉了,哈哈哈!”

“闭嘴!我要把你揍成龙虾红!!!”

于是,街头上空一直交替响着“宝气住手”和“我要杀了你们”的喊声,期间还有谁不停摔跤撞墙的磕绊声。

宫宇天,男,十六岁,在某个不正常的放学傍晚,从倒霉大神手中签收了一名救命恩人和一名暴力打手。

直到三人离开之后,安静躺在阴暗角落里的废弃人偶,这才熄灭了眼中黝黑的光亮。不知从何处响起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看样子八成是失败了,哎,我最讨厌改变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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