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婉一怔,一脸惊诧的回视着王皇后,无言以对。
王皇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扶住云静婉的肩膀,拉着她一同回屋。
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谁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阳光,透过大敞的窗子,直直的射入屋内。
映照的书房内的明黄色器物,恍惚的泛起了一层柔糊的光晕,也使得屋内更加的亮堂。
搁罢在书房中央的香炉,无声无息的散发着淡淡的白色烟雾。浓郁的龙涎香,充斥了整个书房,有种沁人心脾的迷醉。
御案上,奏折依旧堆积如山。端坐于御案前的龙御锋,手中正握着一本翻开的奏折,目不转睛的看着奏折上那书写的十分工整的文字,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然,片刻之后,龙御锋的姿势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连手中的奏折也不曾翻动过一下。
而在这之后的许久,他都不曾有过任何动静,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
龙御锋一震,立即回过了神来。
“皇上。”冯公公快步行至御案前,压低嗓音,唤了一声。
龙御锋扔下手中的奏折,冲冯公公点了点头。
见状,冯公公迅速的退了出去。但不一会,就有一个小内侍哈着腰跑进了书房。而他一入书房,冯公公就立即把书房的大门关了起来。
“奴才叩见皇上。”内侍战战兢兢的在御案前跪下,低垂着脑袋,看着地面。
“你看到什么了?你听到什么了?”龙御锋一边问,一边翻动着手边的奏折,仿佛他只是随便问问。但他的语气中,却有股莫名的冷厉。
“公主一见到那两位使臣就泣不成声,并未多说什么。”内侍小心翼翼的回道,仍不敢直起身来,像是害怕会说错了什么。
龙御锋眼神一黯,接着问道:“那个萧靖谦,说了什么?”
“他告诉公主,是云若国皇帝派他们来接她回去的,但皇上没有应允。”内侍实话实说。
“她什么也没问吗?”龙御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边的一本奏折,但不动声色。
“没有,她只是嘱咐了那两位使臣,回去后告诉云若国的皇帝,她一切都好。之后,奴才就提醒那两位使臣,该上路了,他们就走了。”说完,内侍悄悄的吐了一口气,似是十分紧张。
“下去吧。”龙御锋摆了摆手,没再多问。
内侍正欲起身离开时,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又跪回了地上,压低嗓音向龙御锋禀报:“皇上,奴才看到公主,好像在害喜。”
龙御锋一诧,剑眉一拢,冷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内侍一抖,赶紧把自己离开冷宫时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奴才离开冷宫的时候,无意间回了头,奴才看到公主弯着腰一直在吐,像是在害喜。”
“下去吧。”龙御锋微微的眯了眯双眼,轻启双唇,却只吐出三个字。
“是。”内侍哈了哈腰,站起身来,迅速的退出了御书房。
当御书房的大门,重新合上的瞬间,龙御锋的整张脸,顿时陷入了一片阴暗之中。
他本只是想知道,云静婉再见到萧靖谦时,会有怎样的反应,可不曾想,他得到的却是她可能怀有身孕的消息。
龙御锋放在桌案上的双手,渐渐的捏成了拳。没有一丝波澜的脸上,不知此时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晌午刚过,正是太阳最炽烈之时,冷宫中,呆在各自房间内的云静婉和王皇后,却显得有些愁云暗淡。
王皇后一直在屋内踱着步,云静婉则是静默的坐在桌案前,一动也不动。
终于,王皇后莫名的止了步。她抬手捏了捏下巴,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片刻,转身去了云静婉的房间。
“小婉,那几个人看到了吗?”一进云静婉的房间,王皇后便开口询问,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认真。
云静婉怔了怔,回转过身,答道:“我不知道。”
王皇后紧蹙了眉头,微垂下眼睑,口中自言自语:“这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王婶,若真是如此,我又如何藏的住?”云静婉不禁苦笑,十月怀胎,当她大腹便便之时,又岂能是她藏得了的?即使她真能藏住,孩子足月降生时,谁来为她接生?谁来伺候月子?
“先不去管这些,眼下最要紧的,是怎样保住你腹中的龙子。”王皇后若有所思走到云静婉的身旁,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发髻,之后,继续说道:“若是你能诞下皇子,那你便有机会离开这冷宫,再登上皇后的宝座。”
云静婉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王皇后,问道:“王婶,换作是您,您还愿意当这个皇后吗?”
“小婉,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可以不当这个皇后,但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王皇后重重的叹一口气,她明白云静婉的意思,只是谁叫她现在身不由己?
“那为何您能舍下太子,甘愿在冷宫呆了十八年?”云静婉知道王皇后是为她好,她也知道她只能这么做。可她不懂,当年王皇后是怎样的狠心,才能将年幼的太子独自扔下。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王皇后抿了抿唇,眉头蹙的更紧。
“为何不一样?您被废入冷宫时,太子尚且年幼,您是他的生母,您如何能放得下心?”云静婉突然有些咄咄逼人,她觉得心里很乱,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皇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下滑到云静婉的肩膀上,手中一紧,极郑重的问道:“小婉,王婶只问你,你要活还是要死?”
闻言,云静婉垂下头,双手不知不觉的轻抚自己仍十分平坦的腹部。片刻,她抬起头来,直视着王皇后的双眼,冷泠一笑,无比认真的说道:“我要活着。”
王皇后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云静婉的回答。嘴角,亦扬起了相同的冷笑。
刚入夜,芙莲宫中的浴室里雾气萦绕。
滋润的水雾中,隐隐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莲花清香。
沈夏莲仿若无骨一般的,软软的靠在池畔,双目轻合,任由跪坐在池岸上的两个侍女,温柔的搓洗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水面上飘荡着许多半透明的莲花花辨,虽已被风干,但那股清雅的花香,却不减分毫。
然,不待沈夏莲沐浴完毕,将浴室与内殿隔阻开来的纱帘之外,忽然无声的闯入了一抹清瘦的绿色身影。
而就在这时,一直候在纱帘旁,与那个身影的主人长的有几分相似,却明显年长一些,并同样身着绿衣的侍女立即步入了浴室。
她冲那两个正在为沈夏莲搓洗身子的侍女摆了摆手,二人迅速的退出浴室,离开了内殿。
纱帘外的绿衣侍女,直接来到沈夏莲的身旁,俯下身,与她秘密的耳语了几句话。
沈夏莲顿时睁开了双眼,如娃娃般精致的容颜上,闪出了一抹难以置信。她稍稍侧目,微蹙着眉头,问道:“这消息可靠吗?”